馮君和好風景到了醫院的時候,負責值守的是袁家二姐。
二姐喜歡拿鼻孔看人,不過對馮君,她顯得還是很熱情。
這熱情裡,帶著些微的狐疑,原因無他,馮君實在太年輕了。
她已經知道,馮大師是個很年輕的人,但是直到看到真人,她才深切地體會到,何謂“年輕”——這根本還是個孩子啊。
馮君看了看病床上的老人,表示自己要把一把脈,值班的小護士卻不許他進icu病房。
這時候,二姐就表現出了另外一麵,她淡淡地表示,“我們跟葉老說好了,讓開!”
小護士期期艾艾地說,你們得讓葉老打個電話,還得值班主任來一趟。
二姐下巴一揚,傲然發話,“你自己打電話去,現在……你給我讓開!”
她這態度,明顯是很不尊重醫護,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幾分把握,哪個患者家屬,敢隨便開罪醫護人員?
——當然,那些腦殘的患者家屬,不算在其中。
反正既然袁化鵬說,得哄著馮大師,二姐就要通過強硬的態度,表現出強烈的信任來。
小護士心裡委屈,卻還不敢不聽對方的話,隻能放馮君進病房。
進了病房,馮君給老人號了號脈,他不是單純做樣子,雖然他不是醫生,但是修煉這麼久了,人體的經脈這些,對他來說也不算神秘、
他號了差不多五分鐘脈,還試著輸進去一股內氣,循著對方體內遊走。
然後他又扒開患者的眼睛看一看,舌苔什麼的倒是沒有看。
看完之後,他心裡就有了數,然後走出病房,沉聲發話,“耽誤得太久了,元氣損傷很厲害,幸虧你們每天給他按摩,不過前兩天元氣又大損了一下……”
天公地道,他說的很多細節,都是他自己號脈號出來的,而不是彆人告知他的。
就比如說這個按摩,人體的肌肉和經脈,是需要活動和疏通的,但是這活動和疏通,來自於自身和來自於外力,有細微的差彆。
見他的表情和聲音都很沉重,二姐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能治嗎?”
“這個……”馮君沉吟了起來,他總不能說,半小時內死不了吧?
不過憑良心說,這個病是真的棘手,主要還是拖得太久了,他能感覺出來,老爺子以前身體不錯,有那個底子,如果剛開始就請他來,要好辦得多。
二姐也顧不了許多了,“有什麼需求,大師您隻管提就是了。”
“這不是提不提的問題,”馮君苦惱地皺一皺眉,“而是我沒有百分之百治好的把握。”
二姐還想說什麼,袁化鵬拿胳膊肘暗暗頂了她一下。
聽懂了沒有?人家說是沒把握“百分之百”治好,這已經是很不錯的說辭了。
要知道,流感都可能死人呢!
二姐卻是沒體會到其中的深意,在她的印象裡,治病就得治好,尤其是老爺子,必須得治好才行。
她本來正要跟馮君探討這個問題,被弟弟頂了一肘子,然後她就更會錯意了:人家還沒談出手的條件,現在空口白牙地說這些,是對大師的冒犯。
沒錯,人家再年輕也是大師,咱得供著。
二姐平日裡喜歡端著架子,但絕對不是那種不會彎腰的主兒,於是笑著發話,“不管怎麼說,是麻煩大師了,這時間也不早了,等一會兒大姐會來換班,我得空了,會去敬酒的。”
馮君卻是越發地無奈了,這袁家的態度,熱情得可怕,都沒辦法不出手了。
這可是關係你們老爸的生死呀,我這麼年輕的小夥子,而且沒有行醫資質,你們居然連半點質疑都沒有?
要說沒有懷疑,那怎麼可能?就算見過馮君出手的袁化鵬,一開始心裡都有些忐忑。
不過他看到馮君隻號了號脈,就說出了老爺子的情況,甚至知道有人在堅持給老爺子做按摩,他心裡也是相當地佩服——真的是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
所以他在帶著馮君離開之前,不無試探地問一句,“大師你要不要看一下病曆?”
既然可以治,你多了解點情況,總不是壞事吧?
結果他二姐又悄悄給了他一肘子:報酬都沒談好,你急個什麼?
袁化鵬狐疑地看一眼二姐:我這話有說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