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宿玄的意圖。
“你要找浮幽問話?”
“嗯。”
桑黛此刻也想清楚了宿玄的打算。
攝魂術對神魂損傷太大,尤其當宿玄邁入大乘境後,下的攝魂術更加強大,昨晚她沒來得及問太多問題,寂蒼便抗不住神魂上的損傷而昏厥,她再多的問題也問不出來了。
但宿玄卻問出了更多,他一直用靈力吊著浮幽的神魂,讓他昏不得,隻能醒著被他問話。
仙絨草和天級靈根確實是浮幽和寂蒼主動拿到白刃裡拍賣的,但他們也是受人指示。
宿玄道
:“昨晚本尊為浮幽下了攝魂,他道,寂蒼攻打仙界確實是為了空桑境,那裡有他要找的東西,就是仙絨草和天級靈根。”
他垂眸去看身邊的劍修,“但是並不是如我們所說那樣,我們起初以為是應衡出現在空桑境,而寂蒼去抽出了應衡的天級靈根和仙絨草。”
桑黛回應:“所以,其實是有人先抽出了我師父的天級靈根,拿走了仙絨草,然後將仙絨草和天級靈根放在了空桑境,告知了寂蒼和浮幽這件事?”
宿玄點頭:“嗯。”
“那個平白出現的第三者,他知道我師父的下落?”
“對。”
但應該也隻有那個人知道。
桑黛有另一點想不太明白:“浮幽和寂蒼為何將仙絨草和天級靈根拿出來拍賣,又為何會聽命於那個幕後的人?畢竟這兩人都是天級靈根,本也不需要這東西,何必因為這東西跟仙界開戰死傷那麼多人?”
一旁的柳離雪附和:“桑姑娘,那便需要問問他們了。”
他率先走進去,一身紅衣大搖大擺,一旁的鬼修攔都不敢攔。
宿玄道:“浮幽昨晚沒抗住最後昏過去了,我們進去問問便知。”
“好。”
和宿玄一起進了浮幽的宅邸後,周圍還未來得及重建的慘烈畫麵映入眼簾,倒塌的石牆、閣樓以及被燒壞的樹木枝乾,本來頗為靜謐好看的府邸像是經曆過一場大戰般,處處殘垣斷壁。
桑黛看在眼裡,便知曉浮幽恐怕恨死宿玄了。
他這人太愛財,被宿玄燒乾淨的東西可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才能修補。
一路隨宿玄來到了府邸最深處的小院,曾經那棟幾層高的閣樓被轟塌,地麵上還有業火燒過的痕跡,一人蹲在牆角,身後一個身著婢女服的鬼修驚恐望著他們。
“城……城主……他他他他們……”
柳離雪搖開折扇,笑眯眯問:“我我我我我們怎麼了?我們來跟城主大人聊聊天,老友敘舊罷了。”
婢女要哭了:“城主,他們又來了!”
桑黛這才發現,蹲在牆角的是……
浮幽。
他的衣服破爛,價值幾千上品靈石的衣衫被宿玄打得破敗不堪,傷口處燃起了微弱的鬼火。
而那位天級靈根
覺醒者、鬼道大能、白刃裡的城主大人,此刻正蹲在牆角一個碎裂的瓷缸麵前,捧著一……
一條魚?
畢竟烤魚也算魚。
好像……是被宿玄昨晚那把業火燒的。
桑黛一愣。
空氣中似乎還有人在說話,聲音一陣一陣。
桑黛擰眉,似乎聽到了些。
“銀紋秋鯉……我的銀紋秋鯉……我還沒吃呢……”
桑黛:“……”
銀紋秋鯉,比她吃過的南海冬魚還貴,因為數量太過稀少,同時有增補修為的功能,渡劫前吃上一條會大有裨益,因此一度被賣到萬顆上品靈石。
那條被烤熟的魚,赫然是浮幽買來的銀紋秋鯉。
宿玄沒說話,漠然看著浮幽捧著條魚默默落淚,模樣看起來格外冷漠無情。
柳離雪搖搖頭,走上前來到浮幽身後,撩起袖子……
取出了一瓶調料。
他慢悠悠擰開蓋子撒了把調味料,歎氣,道:“剛好我們尊主在這裡,趁剛死沒多久還能吃,讓他給你加個熱,冷飯容易吃壞肚子。”
浮幽:“……”
他眼睜睜看自己的銀紋秋鯉上被撒上了一把辣椒粉。
柳離雪的爪子伸得很快,拿起魚就來到了宿玄身邊,遞給宿玄。
“尊主,桑姑娘,大補的東西,可貴了呢,來一口?”
宿玄垂首:“冷了,不吃。”
桑黛:“不好意思,我不吃辣。”
柳離雪:“唉,那就隻能委屈我了。”
他剛要咬上一口,身後一陣冷風襲來,柳離雪飛快往旁邊躲去。
浮幽咬牙切齒:“死孔雀,你想死嗎!!”
柳離雪捧著魚往宿玄後麵躲:“你又不吃那不是浪費了嗎?都這麼有錢了乾什麼這麼摳搜!尊主他打我,快攔他!”
他求生欲頗強,將宿玄往身前推了推。
浮幽氣得頭頂上蹭蹭冒鬼火,靈力幻化出鬼刃就要往柳離雪頭上砍。
“尊主!!!”
桑黛無奈,剛要起身替柳離雪攔下這一刀,宿玄出手了。
他翻轉手心,一抹幽幽的業火在掌心翻轉,跳躍的火焰似乎是什麼夢魘一般,浮幽看上一眼便覺得身上疼得慌。
昨晚被那業火燙的渾身都疼,身上的傷現在還沒好,浮幽急忙後退。
宿玄擋在柳離雪身前,儼然一副護短的模樣。
而那隻死孔雀捧著他的銀紋秋鯉咬了一口。
浮幽的心哇哇碎了一地。
某隻孔雀卻不識好歹狠狠皺眉,挑刺道:“嘖,這魚肉也就一般嘛,好腥,你花那麼多錢買這東西,口味之獨特讓人難以苟同。”
說罷,將手上的魚往宿玄麵前遞:“尊主尊主。”
要不說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呢,柳離雪遞個手,宿玄便頗為默契地燃起業火,一把將本就烤糊了的銀紋秋鯉燒了個乾淨。
骨灰被風吹散。
柳離雪嘟嘟囔囔:“浪費我的辣椒粉,我阿娘磨的,我就帶了那一瓶。”
宿玄點頭:“本尊聞著也難吃。”
桑黛:“……”
浮幽:“…………”
幾息工夫後,浮幽拔刀:“死孔雀,你爹今日要你狗命!!!”
柳離雪:“尊主!”
這次宿玄還未出手,桑黛看不下去了,拔出宿玄腰間的青梧劍迎了上去。
浮幽昨晚被宿玄重傷,桑黛此刻隻需一劍便將浮幽擋了回去,順便挑落了他的鬼刀。
劍修漠然收回劍,淡聲道:“浮幽,我們毀了你一條烤——一條魚,但你要的可是我的命。”
浮幽自然知道,昨晚宿玄沒有殺他,便是桑黛的意思,否則以某隻狐狸的性格,定是要將他打死在這裡。
桑黛算是間接救了他一次,他不能對桑黛說狠話,隻能惡狠狠瞪了眼躲在宿玄身後的孔雀。
宿玄與柳離雪一起長大,柳離雪性子從小就跳躍,嘴也欠,這些年沒少惹人,卻沒人敢傷他。
一是因為他是孔雀一族的少主,二則是宿玄這人頗為護短。
柳離雪這隻孔雀,宿玄可以使喚,但旁人不能使喚,更不能傷他。
兩人說是主仆,更像是兄弟,當年宿玄奪位之時有多麼慘烈,旁人不知道,浮幽這個白刃裡之主自然是知曉的,當時陪在宿玄身邊的隻有一個柳離雪。
生死之交,兄弟之情。
敢傷這隻孔雀一根羽毛翎,宿玄今日都得一把業火送他魂飛魄散。
浮幽撿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