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薑萊決定下來的事情就不會變，薑茉的到來隻是提前了她的計劃，春節是個很傳統重要的日子，原本薑茉想趁著過年前走的，但簡老爺子絕對不讓。
這個年一過，薑茉就要帶著薑萊回首都，簡老爺子肯定不願意，薑萊成績那麼好，以後可是要繼續念書的，他粗魯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把大兒子培養個博士生卻落得那麼個下場，萬不能看到有能力念書卻不繼續讀下去。
薑萊向他保證：“爺爺，我會回來考大學的，隻不過暫時出去闖闖，明年六月份就回來參加高考。”
“明年就要高考，你現在出去闖什麼？！”簡老爺子聲音有些嚴厲：“你是不是擔心錢的問題？我不是跟你說過這個不用你來想。”
薑萊沒有說話，簡老爺子卻早猜明白，他不知道要怎麼說：“真是個倔孩子，既然不讓我管，我也管不了！”
他拄著拐棍上樓回房間，真不問這事，簡森接過話：“薑萊，我爸就是那個脾氣，你不要跟他生氣。”
“我知道爺爺為我好。”
簡森深知勸不動她，而且薑茉在這裡，旁人沒有說話的份。
他讀得軍校就在首都，要不是這兩年特意離家近一點，這時候簡森還沒從首都回來：“既然你非要去看看那就去吧，要是不習慣就回來。”
薑萊這時才感到真正的不舍，她總能想起那晚，簡森把她從旅館接回來。
在薑萊心中早已經把他們當成親人。
再者就是丁雨琦，聽完這事眼睛都哭得腫起來，薑萊走的時候都不願意出來送，她媽媽說她在家生氣呢。
簡森把她們送到火車站，薑萊東西不多，一個鐵箱子就裝得差不多，等車快要出發時，小建樹才從屋子裡跑出去，邊跑邊哭：“薑萊，你說話不算數，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簡森心裡還是有責備，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倒是薑茉很有感歎：“我在這兒長大，之前出去念書時也沒有這麼傷感過，怎麼這次氣氛這麼難受？”
火車票之前就買好，薑萊第一次坐這種火車，連綠皮車都趕不上，而且車站非常亂，簡森帶著帽子，穿著軍大衣，挺能唬人的，旁人見到他都要自動遠離幾步，他把她們送上車：“建樹你不要擔心，他小孩子忘性大過幾天就會好的，還是那句話，在首都過得不好就回來。”
車要開時，簡森塞給她一個紙包：“你又沒吃過苦，就算在外麵也彆冷落自己，經常寫信回來。”
此時簡森還覺得她不過就好奇想去見識見識大城市而已，等到那邊發現沒有想象得那麼美好後，還會回來的。
紙包沒來及給他，火車就已經開走，薑萊靠在車窗前，看到他的身影越來越遠，以前看年代電視劇，每次放女主角這麼站著目送男主角的時候，她便覺得好笑，等這個場景放在自己身上時，難過卻一點不假。
直到那個影子越縮越小，最後不見，薑萊才把眼睛收回來，紙包裡大概有一千塊錢，薑茉看了下周圍的人，沒人注意這邊才放心讓薑萊把收好。
“這錢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下回見到再給他。”
薑萊點點頭，把紙包放進另外一個口袋，此時剛過完年，不少人還在家裡，車上沒有春運時那麼繁忙，但人也不少，是兩兩麵對麵做的，薑萊和薑茉坐在一起，對麵是一位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和一個青年。
薑萊心裡空落落的，要是錢素梅剛把她扔下那會兒去投靠薑茉反倒好了，這段時間的相處讓這一刻的離彆變得很煎熬。
薑茉看得出來她心情很差：“你先靠在我肩頭睡一會兒，等醒來就好很多。”
薑萊真把頭靠在她肩膀，看到外麵匆匆閃過得是凋零的樹木：“姐。”
“怎麼了？”
她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對麵小青年一邊看武俠書一邊嗑瓜子，中年男人拿眼斜著瞥他，沒一會兒也開始眯眼睛。
如此平靜的車廂和一個平和的下午，薑萊心裡惦記，也不知道建樹現在還在不在哭？
火車中途停站，外麵天色有點晚了，車上有賣晚飯的，薑茉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吃點，薑萊搖搖頭，現在沒什麼胃口。
她也沒胃口，姐妹倆都沒吃晚飯，對麵的中年人已經下車，而那年輕小夥子眼睛就沒移開過書，正拿著泡麵在吃。
這時候泡麵可是個值錢東西，一個車廂都還能彌漫著香噴噴的泡麵味。
換乘站火車停一會兒，直到廣播員提醒列車即將出發，才匆匆有個婦女帶著小嬰兒坐在薑茉的麵對。
其他座位上偶爾還會有陌生人交流，他們這桌上真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倒是沒一會兒，婦女懷裡抱著的嬰兒就開始哭。
開始薑萊也沒有介意，哪裡有小孩子不哭的？薑茉有點犯困，又趴在她肩膀眯一會兒，車廂漸漸安靜下來，隻有這小嬰兒的細碎哭聲沒有停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