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您如今的樣子,公爵先生定然會十分高興的。”
“希望如此。”
原身不愛出門,身體又虛弱,因為一次次的放血等奇怪的療法,她的精神被消磨得厲害,可以說是不等身體上的疾病,她心理上先垮掉了。
阿黛爾過來之後,勉強撐住了心氣,堅持規律飲食,哪怕東西難吃至極,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每天沐浴在陽光下,散步鍛煉身體。
有了這一番比較,加上醫生所說的她的身體確確實實好轉到了接近常人的程度,女管家才好說她確實看起來好多了。
在光下仿佛透明的白皙皮膚不是什麼大問題,但以前一雙總是脈脈含情帶著點水霧般哀傷的、大部分的時候都低垂著的深藍色眼眸,如今也散去了那些悲切。
過去麵上少見笑意,嘴唇多是沒有血色的樣子,不過如今看起來倒是好了許多,櫻粉色的嘴唇含著笑意,整個人精氣神總算有了,不似過去那般連說話都沒有氣力。
阿黛爾和她交流了一下感情,旁敲側擊地問了些東西,隨後提出要寫回信。
呂德太太一口應下,為她收拾好了書桌,鋪陳好潔白的信紙。
“小姐,需要為您準備哪一份香氛?”她恭敬地問。
“百合的,我喜歡百合,就像喜歡玫瑰。”
呂德太太點頭應是,視線掃過桌上的鋼筆,短促地皺眉又鬆開。
“這當然沒有問題,不過……這鋼筆尖有些磨損了,我去為您購買新的鋼筆,蘸蘸墨水的那種您看可以嗎……”
“不必麻煩了。”阿黛爾搖頭。
對她來說,蘸水和貯水鋼筆沒有太大區彆。
眼下這種貯水鋼筆並不好用,寫著寫著就要擠壓一下後麵的活塞,才能夠繼續從儲墨的地方出墨到筆尖,她用了一段時間才習慣,慢慢上手寫好了鋼筆字。
在這樣的情況下,鋼筆筆尖的損耗反而成為了小問題,而且這支筆是她在療養院問了一圈借來的,在這裡呂德太太想要找到蘸水鋼筆應該不容易,況且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很快地上手另一種的蘸水鋼筆。
呂德太太點點頭,以為她置辦一些東西為由借口離開了,阿黛知道她是不滿意在此的生活。
這家療養院已經非常精良,但再怎麼好也掩飾不了這裡勉強的衛生環境、情況糟糕的“病友們”、一般的生活質量和差勁的夥食水平。
呂德太太是以巴黎的生活水平在考量這裡,自然不喜歡這邊的一切。她過來幾天阿黛爾已經看出了她的不習慣,先前她因處理喪事,甚至沒有跟隨原主來過這裡。
阿黛爾坐在書桌前斟酌著言詞,寫了半張,就聽見有人敲門。
“請進。”
“裘拉第小姐,到你去醫生那檢查啦。”
小姑娘的聲音
脆生生的,阿黛爾一下就笑了。
“多謝提醒,”她放下筆,打開桌上小心擺放著的精致懷表,確認了一下時間,“我差一點就忘了。”
“嘿嘿,沒關係。”珍妮不好意思地撓撓麵孔,視線在她的書桌上略過,除了精致昂貴的懷表,最明顯的就是還攤開著的信紙。
“你在寫信嗎?”
“是啊,給我的父親寫信。”
阿黛爾對眼前的小姑娘也算熟悉。
珍妮·彭斯是療養院的彭斯修女的侄女,一直被帶在修女身邊。
她基本是在療養院長大,在這裡人多忙碌的時候,她也會過來幫忙,但她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女傭。
在剩下的時間,她和姑姑一道在天主教堂祈禱,學一些拉丁文,偶爾也會去參加一些公開舞會,不過這樣的機會不多。
“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能離開了?”她的聲音裡有些不舍,有些憧憬。
“也許。”阿黛爾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
“真好。”
珍妮還是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這個蘋果臉蛋的姑娘有一雙很靈動的棕色眼睛,一點小雀斑隻讓她看起來更可愛。
這裡大部分的人都很喜歡她,隻因為她是個能夠為大家帶來溫暖的樂觀開朗的小姑娘。
“好了,做完檢查我想去做一個蘋果派,你要一起嗎?”阿黛爾很快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珍妮協助她穿好了安達盧西亞短外套。
“好啊,但是你的管家太太……”珍妮有幾分猶疑,她不是第一天和阿黛爾一起偷偷開小灶了,兩個人年齡差不多、很有些共同語言,阿黛爾也不似那些眼睛長在頭頂的貴族小姐。
“沒關係,她今天大概不會住在這裡。”
“出門了嗎?真好……”
阿黛爾頓了頓,轉頭道:“你為什麼不和彭斯修女說你想要出去看看呢?”
珍妮搖搖頭:“哎,不行的。”
“她不會同意的,不過如果……”
她很快地嘀咕了一句什麼,因為帶著點口音說得又快,阿黛爾沒有聽清。
“那麼,你有其他的親人嗎?他們興許可以帶你出去看看?”
阿黛爾轉移了話題,麵對她乾淨的憧憬,在心裡斟酌著某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