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珍妮這段時間一直在練口音又練手藝,阿黛爾也想放她出去試一下。
珍妮以後總是要嫁出去的,到時候就是一家的管家太太,不可能沒有社交,現在躲在一邊是不行的,正好也鍛煉一下她,看看她跟著呂德太太學了那麼久,有沒有一些進步。
“好。”
珍妮應下,她提早就知道這個安排,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阿黛爾換上了一條雪白的紡紗長裙,春天的溫度也升高了,天氣舒服了不少,阿黛爾也一直堅持鍛煉,總算感覺自己不再那麼體虛,不至於走兩步就心悸了,也再不用厚厚地穿著。
輕便的長裙裙邊是一層同樣潔白的蕾絲花邊,腰部沒有過分緊束,是高領的衣裙,也不裸.露,隻整個人氣質看來很好,穿搭得宜讓人看起來很舒服。
她讓瑪麗把那條鵝黃色的東方產的錦緞材質的披肩給她披上,手腕和耳環是一套的翡翠,脖頸上的項鏈是單做的白珍珠項鏈,用的是盒子裡收的那些,她自己挑了些大小差不多的,讓人給定製的,在項鏈扣的地方,有她名字和姓氏的首字母。
戴娜·德西來的時候,她正百無聊賴地在人工池子邊上喂著裡頭七八條魚。
“這是來了?”阿黛爾把手上喂魚的穀物袋子交給瑪麗,從池子邊上站起了身。
另有一個女傭遞過了魚食袋子,阿黛爾則從瑪麗那裡拿了塊手帕擦了擦手。
在瑪麗點頭表示妝容服飾沒有問題之後,她才端上了客套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熱情地往門口的地方走。
珍妮接來了戴娜·德西小姐,果不其然,她那討人厭的姐姐沒有來。
“歡迎您,戴娜小姐。”她笑著迎上去,與她打著招呼。
戴娜小姐雖然對白露莊園十分好奇,進來一路風景看過,眼裡的豔羨也是遮掩不住,不過在看到她時,她依然已經收斂好了所有的情緒。
“非常感謝您的邀請。”
兩個人麵對麵行了個屈膝禮,互相客套了一番。
“我一個人在家裡實在是太無聊了,真高興你能夠來。”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兩個人很快就互相稱呼姓名,言辭也是十分親昵,至於有幾分真,阿黛爾自己也說不清楚,也沒必要計較得那麼清楚。
阿黛爾先帶著她參觀了一番白露莊園,為了表示這個主人家對她的重視,所有的講解都是她親自完成的,呂德太太跟在後麵不緊不慢,看起來很為她的表現自豪。
戴娜小姐也很給麵子,不論什麼,都能找到誇讚的點,好好地恭維了一番,用詞之精巧、花樣之不重樣,也讓阿黛爾在心裡讚歎不已。
“好了,希望您不要嫌我煩,讓我們一道去花園亭子那裡喝一會下午茶吧。”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走了大圈,該看的地方都看了,阿黛爾估摸著也要累了,十分自然地就帶到了花園亭子附近,戴娜小姐從始至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她比阿黛爾的個子矮上不少,比她姐姐的身高也要稍遜色幾分,但她現在視覺上看起來與她相差並不太多,不過半個頭,一方麵是阿黛爾穿著平底鞋,另一方麵就是對方的鞋跟肯定不低了。
能穿著這樣的鞋走這麼一大圈逛了莊園不少地方,臉上還一點疲累的樣子都沒有,她作為一個嬌弱的貴族小姐能有這樣的忍耐力和體力,阿黛爾還是很佩服她的。
平時阿黛爾自己在家用下午茶,一般隻有兩樣到三樣的點心,經常是讓珍妮拿一份過來就夠了。
但為了待客,她讓廚房準備了五款不同品種的下午茶點心,又有各自三五種口味,看起來格外豐富,茶水還是她一貫喝的那個英國紅茶。
戴娜自然又是好一番讚美,阿黛爾平時吃慣了這改良到符合她喜好和口味的點心,倒也沒覺得什麼特彆。
隻是看戴娜格外真誠又反複的感歎,才漸漸品出來,看來這個點心是真的不錯了,這讓她稍微增加了一些信心——
之後的晚宴也不用那麼緊張了。
戴娜好歹是讀書的女孩子,不像是她姐姐,不喜歡學習。
於是,兩個人有了很多可以說的話題,在不觸及利益、兩方又有意表現得和諧的情況下,她們還是能夠維持表麵和諧的,正如倘使蘇菲·巴利小姐的性格能夠稍微收斂,也許她身邊的友人會更多一些。
兩人從最近流行的記者阿爾封斯·卡爾寫的《煙霧》說起,談到都很喜歡的富於創造力的莫紮特的音樂,又說起最近流行的時尚衣帽和首飾,然後再提一提各家適齡青年男女或是無傷大雅的八卦軼事。
戴娜始終沒有謹記,約束著自己的言行,雖然這裡風景很美,食物也很好吃,但她不會忘記阿黛爾小姐這位與她其實沒有太大關係的貴族小姐是不會平白無故給她寄邀請函的,就算她缺一個可以幫她解悶的女伴,也有其他的人選可以挑,而不是選擇一個姐姐與她有些矛盾的不太熟悉的家族的小姐。
“說起來,戴娜您與伯納德男爵家熟悉嗎?”
阿黛爾狀似無意地問起,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戴娜一直提著的心反而放下來一些,終於暗道一聲“來了”。
比起剛才不上不下總是擔憂這裡擔憂那裡,她問出了口,她才鬆了口氣,稍微放鬆了一些。
“您是說伯納德小姐嗎?”戴娜的口吻略顯疑惑,隨即搖了搖頭。
“不,其實不是很熟悉。”
戴娜搖頭的時候才不經意間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一直在邊上伺候著的女傭已經退避到了亭子的外麵,她甚至沒有注意眼前的公爵小姐是什麼時候讓他們離開的。
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女傭們給兩人上茶續茶又補上甜點的時候,她們恭謹站在一側等候吩咐的極為有秩序的樣子也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大概是他們德西家族難以做到的所謂長久的家族底蘊吧。
戴娜心裡說不上如何,隻是略有幾分微妙。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全部地轉移到了阿黛爾的提問上麵。
“您是說……”她遲疑了一下,“是的,當然,伯納德小姐和巴利小姐是親戚,她們的關係當然十分緊俏。”
“但……”見到阿黛爾的表情依然不太滿意,戴娜心裡叫苦,同時不得不多說一些。
“其實,巴利小姐的情況……和我們也差不多。”
她含含糊糊地表示。
阿黛爾先是一頓,隨即反應過來。
“您是說,巴利小姐的母親,也是……續娶的?”
德西家的孩子挺多,雖然這對雙胞胎姐妹花很是有名,但並不代表她們上麵下麵沒有兄弟姐妹。
而微妙的是,兩人的母親已經去世,如今的德西夫人是另一位,她育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不可能對兩人多麼上心,德西小姐兩個人也靠不了兄長,故而隻能自己多多努力。
艾達·德西小姐搭上了蘇菲·巴利小姐這位“第一美人”的風頭,雖然隻是她一個小跟班,但巴利小姐很願意給她麵子。
就像是今天阿黛爾給戴娜·德西借勢一般,再有就是背後家族可能也有一些聯係,戴娜故而才對巴利小姐比較忌諱,而且她對巴利小姐有一種本能的警惕,再加上和姐姐立場某種程度上相對,她當然不願意多提這些私人的矛盾和問題。
不過阿黛爾就這麼隨口問了兩句,戴娜·德西心裡就有數了。
她也說不上蘇菲·巴利小姐有哪裡不好,但出於嫉妒和某種忌憚,她是一貫覺得對方很“邪門”的,她不想惹上巴利小姐,讓自己被她那些追求者非議,而戴娜自覺自己身份地位低於她,貿然對上巴利家目前適齡的名人小姐和巴利家的繼承人頗為寵愛的妹妹,那她是有多想不開。
“是,不過比我們略好一些的是……從老巴利先生去世,那位夫人就基本避而不出,聽說是常年呆在修道院祈福的……反正也不太管,巴利小姐的婚事是她自己和兄長砸照看。”
戴娜又說了一些阿黛爾已經知道的關於伯納德家和巴利家的事情。
對方斟酌著她的臉色,也知道今天這一趟不是天降的餡餅,她總得付出什麼,可阿黛爾麵上表情分毫不露,戴娜也拿不準她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那你知道……”阿黛爾想了想,摸到了自己脖頸上的珍珠,戴娜的視線自然隨著她手上的動作看去,視線亦是凝聚在珍珠上麵。
“伯納德家或是巴利家,還有一些其他的八卦嗎?”
“珍珠?!”
戴娜幾乎是脫口而出,神色看起來相當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