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39.

“這話我似乎之前就說過……但這樣的實話,無論是一次兩次,還是更多次數,讓我表達,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絕無半點不甘,更不會因此新生厭煩。”

杜瓦爾的臉上帶著幾分真切的笑意,他溫柔的藍色眼眸裡滿是包容,打理得很好的淡金色短發溫順地低垂。

在他的注視裡,仿佛周遭的喧囂全都不再,那些音樂也在眨眼之間消失,其他的人們也淪為了他身後毫不起眼的背景板。

美色當前——

阿黛爾真驚訝居然能夠在這樣一位已經不再年輕的先生身上,看到那種仿佛超越了年齡,隻與他赤誠的靈魂相關的那種最潔淨單純的美感。

不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人們對於年輕似乎總有一種無止境的追求。

對於所有人,不論男女,仿佛隻是上了年紀,就已經失去了被稱讚為“俊美”的資格,好像衰老會不僅帶來皺紋,還會讓一個原本美麗的人變得無比的醜陋,似乎隻有年輕永存的人才能夠被稱為美麗。

但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那種不僅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淡去的優雅,還注視到了那隨著時間的過濾而愈發沉澱與瑰麗的美感,就像是有些獨特而出色的葡萄酒,放的時間愈久,沉澱的時間愈充足,它的味道變會愈發濃重、凝厚。

那是新酒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複雜的精彩,從色、香、形、味都無法超越的,隻屬於“陳年葡萄酒”的忠厚與敦實,是能夠讓人品出各種味道、如同翻開厚重書籍才有的獨特的美感。

然而不僅如此,不隻是屬於他人格的魅力。

在她凝望的這種美麗之中,她看到一種沒有褪色的品質,正如同紅葡萄酒沉澱多久,它本質的紅色不會改變,隻有餿了的酒才會長毛、長斑、才會變色,而上等品質的陳酒永遠會具備新酒的那些可以被稱之為“單純”的美感。

這讓她感到了驚訝,卻又不得不為之驚歎和感慨。

眼前的先生明明已是不再年輕,卻依然讓她看到了赤誠,看到了仿佛隻有年輕人才有的青春感,看到了藏在他仿佛很有故事的眼睛裡深處的那種虔誠的單純。

就像是浮士德經曆無數世事,麵對無數蠱惑,卻最終回歸上帝的懷抱,是如此虔誠地依然堅持了自己的本心和信仰。

“阿黛爾小姐,您是優秀的,是美麗的,是能讓人心生追求與愛慕的高貴而優雅的貴族小姐,是絕對適合任何一個家族的當家夫人的出色人物。”

“所以,您完全不必懷疑自己的被關注度,也不用擔心其他的,您是名副其實的淑女……”

阿黛爾一瞬間很想笑出聲,但她克製了自己,隻是唇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

在她心裡讚歎著對方的出色與迷人時,偏偏此人還如此一本正經地誇讚著她——

這可真讓人心動。

“那麼您呢?”阿黛爾倏然笑了,她有意摳了字眼,隻是想問那其中的追求者裡是否有他,“值得追求的……”

“如果……”他隻說了一個詞,沒頭沒尾,斯也不打算說完,徒留下一點令人遐想的餘地。

“……”阿黛爾輕笑一聲,眉眼彎彎,卻也並不意外。

杜瓦爾先生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縱然心動也不會輕易表露出來,雖然言辭中也不乏爛漫誇讚,但對於一個思維在現代的阿黛爾來說,這種甚至算不上是什麼“調.情”,就算是其他人,偶爾也會說上一些此類的溢美之詞,倒也不好說。

至少說,這個時候他是不會給出什麼令人遐想的回答的,不過這個略顯飄忽的態度就已經很能夠說明事情了。

阿黛爾滿是愉悅的想著,隻覺得這首曲子怎麼這麼短,仿佛眨眼就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

“和您跳舞,我十分愉快。”趁著兩個人因為舞步動作而靠近,阿黛爾任他攬著自己的腰,找時機小聲地對他道。

呼吸似乎打在了他的側臉頰,他手指微微動了一動,發出了一點鼻音,似乎是應下了她的話。

“我也是,阿黛爾小姐。”他笑著低頭,仿佛又已經恢複了一貫的自如,沒有半分不對勁的地方,“很高興能夠與您跳舞。”

音樂結束,兩個人的呼吸都沒有亂。

第一隻曲子,自然不會是什麼高強度的快節奏,宮廷舞步也不會那麼複雜,當然也不會存在那些過分的纏綿或是隱晦的性感暗示的動作。

周圍的人默契地鼓掌,在掌聲雷動之中,兩個人和其他一對對的舞伴一樣,互相行禮致謝,隨後在掌聲漸漸低下,新的舞伴入場交換的時間裡,兩個人一道往舞池外走去。

樂隊已經自動地把音樂切到了間奏的曲調,隻等上一波的下場之後再上一支短的邀舞曲,隨後輪換完成,開始第二支曲子。

走向她的是加西亞伯爵,阿黛爾於是心裡有數,微笑著與依然走在她身側的杜瓦爾先生點了點頭。

對方的神色略有些莫名,他也注意到了亟待邀請她跳舞的男舞伴,但還是很快地恢複了自如的笑容。

“祝您玩得愉快。”他微笑著與她道。

“您不繼續跳了嗎?”阿黛爾有些驚訝,臉上的笑容卻沒有落下。

杜瓦爾先生但笑不語,已經是無形之中做出了回答。

看來他是不打算繼續邀請舞伴跳舞了,至少說短時間內不打算邀請舞伴。

阿黛爾很快地就領會了這一點,於是也跟著點了點頭。

“那麼,也祝您過得愉快,享受這場舞會。”

“當然,我會的。”他笑著點頭應是,“不過又要麵對那幫老先生們了……”

他狀似有幾分苦惱,但煩惱的意思流於言表,並非真心,不過是佯裝而已。

阿黛爾果不其然被逗樂了,她笑著用手帕遮了遮嘴角,隨後才與他擺手,示意他快去做他的社交吧,先生們似乎總有說不完的家國大事要論。

“阿黛爾小姐,我想請您跳一支,不知可有這個榮幸?”

加西亞伯爵打扮得挺俊,為人也精神,年輕又帥氣,但阿黛爾總覺得他不及杜瓦爾先生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動地給套上了什麼濾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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