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阿黛爾愣了一下,情緒在某種訝異和另一種喜悅之中交疊。
因為複雜的心緒一顫而過,她沒有能夠第一時間應下。
杜瓦爾先生似乎真的是脫口而出的。
也許是真的剛才的牌局非常愉快,這裡的氛圍又過分好了。
但話出口,他也意識到這不是很妥當。
主要問題的關鍵在於,他今天的舞會上並沒有怎麼跳舞,但如果唯一跳的那幾支舞蹈都是和阿黛爾小姐跳的,那對兩個人的名聲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杜瓦爾不願意這樣的流言落在兩個人身上。
倘使兩人真的有一些什麼,他興許不會如此緊急,順水推舟即可落成這兩件事情,若真是彼此心心相印的兩人,在沒有其他世俗的影響之下在一起絕對會是一樁美事。
但另一方麵也許這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應該有所心動,反而對此格外的忌諱,這對他一直保留的紳士名聲會是一種微妙的打擊。另一點是,他認為這種傳言對一位年輕的小姐來說是真的非常不妥的一件事情。
但是話結結實實從他口中而出——
杜瓦爾也感到了為難,阿黛爾甚至亦是看出來了他的這份猶豫。
在場的人也並不都是一無所知的小白,反而其中大部分都是阿黛爾的朋友。
萊奧和莫嘉娜一樣,十分關心自己的友人,萊奧還更多一點考慮到了阿黛爾的婚事有關的事情。
大家不知道的是,她倒是真的在心裡琢磨起了,若是這兩個人真的有什麼在一起了,會是何種的樣子。
她是沒有自己的友人突然比自己高了一個輩分的這種負擔,因為這實在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因為過於普遍,她甚至不覺得這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但她一是同樣能夠看出對於此事,似乎作為男方的杜瓦爾先生,心中的負擔要相對更重一些。另外有一點就是他也沒有辦法判斷兩個人互相的好感到了什麼程度。
畢竟有些看起來關係很好能夠做朋友,也不一定這種樣子就是愛情,亦或者是既是相愛的人也不一定適合結婚。
她對此保持著樂觀的保留意見。
畢竟都是多年社交的人了,除了莫嘉娜還有點迷迷糊糊的,普魯克先生還一副爹媽死了一般的絕望臉,其他人都已經回過神來。
阿爾芒猶豫了一下,決定幫自己親爹描補一下,於是他主動地看向阿黛爾道。
“爸爸,讓我們年輕人有個互相了解的機會吧。”
“阿黛爾小姐,興許您願意和我跳舞……”
他後麵的話音自覺地就落了下去,總覺得似乎一瞬間自己那位威嚴高大的父親看他的神色非常之微妙。
阿黛爾似笑非笑地看他,終於肯定,杜瓦爾先生原本是猶豫的,但在阿爾芒開口想要替他做決定改變這個事情之後,杜瓦爾先生反而自己做下了決定,順從自己的本心來。
但阿爾芒已經開口了,作為父親也不好落他的麵子,再說這也確實是個對兩個人而言都相對比較妥當的處理方式。
“……”意識到他的打算之後,阿黛爾也沒有什麼不情願的,她並不覺得一場舞蹈能夠決定什麼,但她也不願意僅僅因為多和自己喜歡的某位先生多跳了一場舞,就被人誤會是早有私情、說難聽點“暗通曲款”了。
就算是在一起,也該是彼此心有靈犀,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而不是這般名不正言不順地讓外人先傳了對兩個人的聲名都有所損毀的流言。
“是的,當然。”
阿黛爾笑著起身,示意她趕過來的女傭珍妮把那些金路易都收起來。
點錢這種事情不該是一位優雅的淑女貴族小姐該做的,反正她掃了兩眼,估算了一下,應是有兩三百金路易。
也就會是說,普魯克這個拎不清的癩.蛤.蟆少說今天輸了有五百左右路易在牌桌上,一千多法郎的淨虧損,也不過是半個晚上,對普通人家來說是一年開銷,可見賭博多麼恐怖,然而阿黛爾等人心裡都是一點不虛的。
錢是他們光明正大贏回來的,沒有一點來路不正,也是對方自己點頭認可的。就算今天這事情傳出來,也不會有人說他什麼不好,頂多是有人讚她牌技過人,怕輸給她以後可能少了些打牌的朋友,但也比被他纏上要好,姑娘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容易吃虧的,能夠光明正大地討回來不容易。
真要算,阿黛爾還沒有計較普魯克那不乾淨的手腳動作呢,這些錢也就是討些利息。
如果對方還不死心,想要在做什麼小動作,就彆怪她不客氣,到時候讓公爵出手,少說也得找人套他麻袋斷條腿,不讓他躺上一年半載不了事的。
阿爾芒邀請阿黛爾跳舞,她答應了。
為了緩解氣氛,打破僵局又抹過剛才一點小風波,萊奧十分主動地看向杜瓦爾先生,杜瓦爾亦是心領神會地邀請對方跳舞,於是兩邊湊成了兩對進了舞池。
莫嘉娜看了看還是臉色難看的普魯克先生,覺得自己並不想要做那個“扶貧”的陪他叨叨的人,也猜測對方是不想看到他們了,阿黛爾不說,杜瓦爾他們一家指不定也被他拉進了黑名單裡。
反正她是不在乎的,她對這位先生也沒有什麼好感,更彆說對方想算計自己的友人阿黛爾還趁機想占便宜。
莫嘉娜於是快快樂樂地走了,還帶上了贏過來分了錢之後的三十路易。
爸爸幫著哥哥阿爾芒贏了有七八十路易,她和莫嘉娜一人一半分了贏錢,總共也賺了有四五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