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爾由衷讚美。
也許對方在這附近尋求機會,並不僅僅是為了遇到某些心善的、願意收下她,或是給她一些工作的店鋪或是貴族,而是能夠儘可能多地看到那些來往於巴黎的各色人物的他們身上的衣著。
他們也許並不全都是法國人,也並不全都穿著足夠代表巴黎品味的衣服。
但是這裡的人流量足夠大,不同國家不同文化的人們也都會聚集於此。
當然,最大的可能是這裡會出現巴黎最時尚的頂尖的人們偶然活動過的身影。
她沒有機會出現在那些觥籌交錯的華麗的晚宴上,也通常沒有聚會去真的親眼見識那些在最早的時間之內出現的潮流。
而能夠流通在市麵上的,已經是落後了一籌的風尚了,但她也仔細的抓住了這其中極為微小的機會。在這種風尚風靡全部人們之前,先從一部分人的穿著上把握住了這個時機。
“感謝您的讚美。”
杜米埃太太有些不安,但在麵對自己極為擅長的地方,她還是很有些自信的。
“我很看好您。”
阿黛爾這話是真心的。
在對方又愈發自信和自然的聲音解釋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並且當場拿出了針線在很短的時間內為她展示了一番她出色的縫紉功底和比較精良的刺繡水平之後,阿黛爾確實相當心動。
“如果有更好一些的布料,我一定能夠發揮得更好一些。”
雖然大部分時候這位太太都用一種略顯靦腆而溫柔的笑容回應,但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顯示出自己的自信和鋒芒來。
她不是沒有驕傲的,也同樣有著出色的審美,不然也不至於做出在麵對欺淩他們孤兒寡母的親戚時,毅然斷腕,取了僅剩一點的錢財投奔到巴黎這邊來,又大膽地尋找工作的機會,雖然豁出了臉麵,卻也沒有到失去自己的尊嚴的地步。
就算是工作,她也做得坦坦蕩蕩,心裡是正氣的,也是有心氣的,最關鍵的是她的手藝也很不錯,至少基本功足夠紮實,雖然不知道究竟有幾分創造力,但一個熟練工就足以讓阿黛爾為她提供一份工作。
“也許您願意為公爵府服務。”
阿黛爾笑了。
對方驚住了。
她想阿黛爾會是一位身份出眾的小姐,但本以為隻是一位男爵小姐,最多伯爵,可沒有想到她居然有這個造化能和一位公爵小姐麵對麵交談。
她驚呆了,隨後下意識地反應,直接拉著孩子站起了身,說什麼都不願意再繼續做下了。
阿黛爾於是也不勉強,招了等候一邊的仆從來,給了他一些錢,然後吩咐了什麼,隨後轉頭看向杜米埃太太和她的兒子。
“小杜米埃先生也十分可愛。”
她讚美一句。
不管怎麼說,這是個乖巧的孩子,雖然不知道有幾分機靈才智,但至少乖巧這個特質對於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而言,已經十分不易。
小男孩回了她一個略帶羞澀但十分純真的笑容,從被母親拉起來之後,他也不再敢繼續進食了,不過桌上的東西他都嘗過了,麵包、小蛋糕都吃完了,牛奶還略剩一小點。
真正打動她的,促使她下定決心的,其實是她的最後一句。
那句自信的言語加上她對布料的出色的儲備知識,讓阿黛爾覺得這或許是一個機會。杜米埃太太因為是農家出身長大,她對棉、麻、絲的製成都有些知識儲備,甚至之前也有做過有關的種植、養殖。
雖然後來為了照顧兒子而放棄了一部分,但有些知識技能還是儲備在腦子裡的。
“明天的時候,您可以來公爵府,普羅旺斯街道不遠的白露莊園,裘拉第家族的府邸。我們公爵府有固定的裁縫做活,一般來說不會分給外麵的裁縫來工作,但我認為可以給您一個機會,具體的報酬等會有專門的管家來和您商量,但有一點您要知道,如果您答應為我工作,那就基本失去了在外接活的機會,最好不要陽奉陰違。”
“感謝您的慷慨。”
杜米埃太太沒有說的是,這個時候的巴黎並不缺工人,她找了很多地方,這些“小聰明”也並不能夠讓她這個外鄉人在巴黎被人賞識,她的工錢被壓到一低再低,廉價的勞動力和薪酬甚至不足以滿足她、叔父和兒子的三餐和日常花銷,她感到愈發吃力,才會忍不住道街上尋找機會。
她並不認為這是可以被拿出來“賣可憐”的地方,就像她帶著孩子隻是因為不放心,而不是為了用他來換取富人的一點憐憫和施舍。
她更希望自己的能力得到認可,她相信自己的繡活並不是毫無價值,至少不至於廉價到每天隻休息三四個小時,做上幾十件衣服的縫補和製作,都得不到幾個法郎,甚至燈油錢都不止了。
事實證明,她豁出臉麵,取消那些刻薄的中間介紹人的程序和那些沒完沒了的抽成克扣,在經過了無數次的失敗後,還是有願意傾聽她解釋和花上幾分鐘看她展示作品的人的。
她已經做下決定,隻要這位小姐家給出的價格比之前的略高一點,能夠滿足三個人的日常開銷,她就願意做活,哪怕一個月都隻能夠休息幾個小時,一天到晚都要工作,她也能夠接受,再苦都可以。
在離彆之前,她收到了一包由侍者奉阿黛爾命令買來的麵包,這鬆軟的小麵包而不是乾硬難嚼的黑麵包至少更和她兒子的口味,她於是心中愈發感激。
阿黛爾回到家的時候,又收到了好友萊奧的信件,這一次她是來邀請她去聖馬丁門劇院看戲劇《呂克萊斯·波吉亞》,萊奧似乎是“密謀已久”,她在信中說,自己在半月之前就已經預訂到了包廂並且備好了票,這場熱門搶手的戲劇並沒有難倒她。
但此前,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去,她認為,自己在真正確定下某一位先生之前,是無論如何一定要看一看這場劇的。
可出於某種並沒有能夠在信中直言的顧忌和理由,她又同時有些不安和猶疑,這種心情讓她沒有立刻下決心,也沒有邀請任何其他人的同行,甚至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其實訂了這一場的票。
直到幾日之前,她意識到這場劇即將開演,她再不能夠拖遝了,才終於下定決心,隻給自己的最親密的友人阿黛爾一人寫信寄了邀請,懇請阿黛爾隨她一道。
“這關係到我的某些看法。”
她在信中這樣說。
作者有話要說:阿黛爾:什麼事情這麼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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