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於……”阿黛爾唯一停頓,“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我感到十分驚歎,在這種不可思議的同時,我得承認自己的心裡是如此歡喜和甜蜜。”
隔了一會,她又輕笑了一聲。
“……”
“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在胡言亂語什麼,興許真的隻是自己今天太過於興奮,一切的發展都過於夢幻,讓我實在激動得有些口不擇言了。”
“不,這不是你的問題。”杜瓦爾先生握緊了她的手,他用一種極其溫和的語調說著,滿滿的包容的味道讓她忍不住想要撲進他的懷裡,被他寵愛著的滋味確實過於美味了。
“是我……”他略一停頓,大概也是在尋找著措辭。
從這微妙的停滯中,她意識到,原來他也是如此得驚慌,不僅僅是出於一位先生在求婚成功前後的那種迫切的心情,而是另外一種更為微妙的情感。
就像是一貫能夠預料一切的先生終於失了那種大局在握的分寸感,讓他不得不把自己鮮少露於人前的真心奉於心愛之人的手上。
這當然不是說他是個虛偽的人,隻是成年人的世界裡,大家都裹著外殼,縱然他是個品行正直的優秀的先生,也總有自己不動聲色、適應環境的一麵,而作為一個政客、一個並不年輕、混跡政壇許久的政客,即使他言行舉止都無愧於內心,也還不到放任自己一顆真心在外、麵臨風霜刀劍,這就真的太愚蠢了。
這種笨拙感,正是出於此時他不知該保持紳士那種情緒不外露的內斂還是應該無所顧忌地向自己的愛人“撒嬌”。
他並非那麼不知變通的先生,正如同他會表露出自己的脆弱以得到她的更多的在意和喜歡一般,但一顆柔軟的心如此脆弱,而他又是如此地喜歡她,喜歡到不敢直接地過分地把自己也許可以被稱為“瘋狂”的一麵表現出來。
所以他猶豫了。
但杜瓦爾先生是何等聰明的人,他在感情上亦是敏銳,正如他在政壇裡看起來無往不利。
那讓他猶豫的理由曾絆住他的腳步,卻無法阻礙他的決心,自然他也十分清楚知道,自己讓他心愛的人無法感到足夠的“安全”。
哪怕這一點點的小焦慮,隨著她訴說出口,已經自然而然地不再困擾她,她自己已經想通,但他依然十分清楚,這是他作為一個成熟的紳士沒有能夠做好的地方。
他想為她帶來最好的,但這份期望和自我期待卻又同時讓他看起來畏手畏腳。
這可真是苦惱啊。
他在心裡想著。
“是我的錯。是我暫時還無法向您……”杜瓦爾先生想要坦言,想要向她鋪白。
“不,”阿黛爾笑著用手指輕輕地捂住了他的唇,“不是現在。”
她是如此體貼,找到了一個幾近於完美的借口。
不是現在,儘管兩個人都願意為對方剖陳自己的內心,將另一半想知道的事情都明明白白地傾訴給對方。
但阿黛爾總覺得還缺了一點什麼,也許是更為隱秘的氛圍,也許是得到公爵先生認可之後的塵埃落定,總之就是,還不是現在。
他們當然彼此相愛,也已經確定了互相陪伴半生的期待。
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阿黛爾也無意用冒進的舉措讓他們的感情之路出現一點點的尷尬——
這不會傷害到彼此,也不會給他們的感情帶來裂痕,至少現在看是如此的。
但她又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為什麼要去承擔可能的風險,讓他們未來的道路上出現可能的瑕疵?為什麼不能夠再等一等,等她的先生準備好了,再來自然地彼此傾訴呢?
阿黛爾微笑著抱了抱他。
他很想將這位如此溫柔體貼的小姐緊緊地摟在懷中,然而下半場劇目即將開始的聲音已經響起。
人們要陸續回到包間去,而他偷懶躲避社交隻為來見她的借口也隻能夠遺憾到此結束。
他放開她的手,以至於手指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仿佛是還在回味先前觸碰到的隔著蕾絲手套的柔軟細膩。
阿黛爾笑了,如此狡猾又如此自信。
看到一位自矜自持的紳士一而再再而三地為她破例,看到他這麼努力地壓抑自己,她心中惡劣的因子便仿佛歡騰得更加厲害。
“您什麼時候……”她含含糊糊的尾音裡滿是抱怨,帶著一點點嬌嗔。
“如果可以,”他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笑容便顯得愈發溫柔寵溺,“我希望是馬上。”
“哎,這樣的甜言蜜語……”阿黛爾搖搖頭,模樣似真有幾分無奈。
“隻要是出自您的口中,我就沒有了其他的辦法抵抗。”
她甜蜜的抱怨簡直快把他逼瘋了。
“那麼一個月?一個星期?”他笑著開口,話語出口心裡卻沒有一點後悔,“或者,三天?”
他的口吻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然而聽到這話的阿黛爾又忍不住替他擔憂起來,他可是位不說謊的先生……
她料想他的求娶不會容易,至少公爵先生那關不會好過,雖然理智上知道他應該已經做了相對周全的準備,但真正想著,她又不忍心了起來。
算了算了,她還這麼年輕,也不急那麼一兩天、一兩個月,她這樣一位善良的小姐為什麼要為難這麼一位已經為她費心竭力的先生呢?
“好吧,那我勉為其難地給您一些時間吧。”
阿黛爾笑著回答,杜瓦爾先生卻好似不太滿意她的答案,他仔細端詳了一下她的麵色,突然來了一句。
“我並不希望您為我勉強,我也希望自己能夠竭儘全力地滿足您的任何的請求。”
“啊。”阿黛爾發出一點短促的氣音,在發現他是認真的之後,她隻覺自己好似哽住了一般,比之被告白時候的心情也不差太多了。
“雖然我期待您為我……失態?為我癡迷?但我卻又不願您真的……如果是為了我而委屈您自己,這樣我又有些……”
“您是位善良的小姐,”他宛若歎息般地說著,“我何德何能。”
“便隻能夠加倍地……我向您保證,我會的。”他認真地看著她許諾。
“您給了我超乎想象的東西,也許這份愛情於您而言……還顯得有些稚嫩?但對我來說,卻是超出了許多的分量,您不會想象到這對我來說是何等不可思議又是何等沉重的……我仿佛擁有了無限的力量。”
阿黛爾知道他一貫會說一些甜言蜜語,但這份狡猾被用在此處卻又顯得如此真假難辨,但時間並不允許他們再多說下去了。
在有人靠近的時候,阿黛爾主動地打斷:
“您對樓下的情況是否有所了解?”
他一邊歎息於她的妥帖,一邊又不得不承認這絕非好的時機,他也不願為她帶來聲名上的損傷,隻是今日之事——到底需要早做打算。
他順從她意地轉移話題。
“什麼?”
“也許您會願意知道一些關於您兒子阿爾芒先生的……”阿黛爾斟酌了一下,默默地對阿爾芒在心裡道了一句“對不住”。
此時此刻,說其他的她是真的沒想起來,也不知怎麼的,話語沒過大腦,情急之下就脫口而出,把他兒子給抖摟出去了。
但見杜瓦爾先生卻有幾分認真,阿黛爾忍不住琢磨,自己此時大概像極了那些童話故事裡的“惡毒後母”。
哦對,野獸的母親、王後……
我還沒看完這部劇呢。
阿黛爾終於想起來了今日的原本目的,但往包間走的時候,嘴上卻沒有客氣。
“雖然這不是我適合提及的內容,但我仍然認為,一位紳士不該去叨擾一位已經從良的小姐,不論她曾經是如何的交際花,既然她未曾傷害過這位先生,那他就不該再為她帶來更多的無端的傷害。”
有一瞬間,杜瓦爾先生都沒有反應得過來她在說什麼。
但電光火石之間,阿黛爾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好了阿爾芒先生要倒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朗塞(1626-1700):原著裡阿爾芒提到的一位先生。年輕時生活放蕩,在他的情婦蒙巴宗夫人死後,他就篤信宗教,成了一個苦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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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爾:兄弟,對不住了,拉你出來擋一擋,這招叫先下手為強(x
阿爾芒:???這是我知道太多的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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