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用力地抱著他,像是要把白唯揉進他的骨頭裡。白唯從小到大都是模特身材,在身高上頗引人注目,很少有人比他更高。可盧森比他還要高一頭,把他用力抱在懷裡時,就像是抱著一隻漂亮娃娃一樣,一切關節都在盧森的掌握之中。隻要盧森願意,他想讓他擺出什麼姿勢,就是什麼姿勢。
於是此刻白唯有些無法呼吸了。這種充滿掌控力的姿勢讓他動也不能動,盧森的味道鋪天蓋地地滲在他的每一寸骨骼裡。他想要推開他,手卻使不上力氣。就在此時,他聽見盧森悶悶的聲音。
“對不起,剛才那是受到威脅時的本能生理活動。我以後再也不會對你用這一招了。”
盧森好像有點愧疚。
白唯卻沒聽到這句話。他真的要窒息了,用儘全身的力氣拍盧森的背。
好在,盧森終於放鬆了他的手。儘管他說:“即使這時,你還在安慰我、撫慰我……”
白唯大口大口喘氣。神智恢複時,他已經被盧森抱起來了。那時白唯想起這個姿勢是人們常說的“公主抱”。那一刻,他感到驚恐。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待他!
白唯從小便習慣離群索居。他性格孤僻矜貴,家教嚴苛,難以理解常人的感情。他沒有什麼朋友,也很少有人敢和他開玩笑。成年後,也有不少人愛慕過他。那些人大多是女性,也有部分男性。
他的愛慕者們隻敢在遠處看著他,連狂熱追求他也不太敢。就連他的竹馬也曾這樣開玩笑似的評價他:“從我十歲那年看見你從街道上撿小動物屍體回去做標本時開始,就懷疑你長大後會是個連環殺手。”
因此,被人像之前那樣擁抱,被人這樣抱起來,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白唯抓緊了盧森的睡衣衣領,身體僵硬蜷縮著,懷疑對方要把自己扔下樓。可盧森看他如此蜷縮,隻覺得他比平日裡看起來還要依賴自己、還要惹人憐愛。
他很可愛。盧森想。他一直看著自己,在夜裡偷偷數自己的心跳,聽見自己下床,就擔心地跑下來看。是在擔心自己肚子痛嗎?還是害怕自己在和彆的人發消息?
白唯簡直就像一個天真又純愛的少女。
本能讓他想要知道白唯的一切。就像章魚喜歡縮進小瓶子裡,他也想縮進白唯的身體裡。於是,他方才緊緊擁抱了白唯,就像他擁抱過去的一切收藏品。但很顯然,他忘記了白唯像所有人類一樣需要呼吸。此刻白唯鼓鼓的、不斷呼吸的胸膛,和泛著淚花的紅色眼角,就是白唯缺氧的證明。
而且,他發現自己很喜歡白唯現在的模樣,這樣鮮活、這樣可愛。他說話時睫毛的顫抖,叫老公時通紅的耳根,喝湯時鮮紅的舌尖,滴著眼淚的蒼白臉頰,還有這樣被欺負的模樣。或許,除白唯在努力之外,他也應該努力。他應該查閱資料,學著做人類裡的好丈夫,知道更多夫妻之間應該好好做的事,並換彆的辦法看見白唯現在的情態。
既然自己的妻子也喜歡自己……盧森覺得自己不介意將這場完美家庭的劇本更好地演下去。
白唯被盧森抱回床上。他們同床共枕的姿勢變得更加不拘謹。盧森側躺向他這邊,把呼吸打在他的後頸上,白唯就像一隻大型毛絨玩具一樣,嚴絲合縫地躺在他和他們的被子之間。
這讓他頭皮發麻。
盧森的氣息,他後頸敏/感的皮膚,動一下就會被對方發現的姿勢,這一切都讓白唯如坐針氈。他不得不把思維放在彆的事情上,比如——盧森為什麼沒有死。
——一定是藥過期了。
這是第二天早上,一夜未眠的白唯得出的結論。
他在天亮之後熬不住生理鐘,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醒來後身邊空空蕩蕩,已經沒有了盧森。白唯看了一眼枕邊的鬨鐘。
早上九點半。
盧森的離開很正常。在半年前搬來雪山鎮後,盧森在鎮上開了一家修車店,每天八點半到九點去上班。他們在早餐時也不怎麼見麵。因為白唯起得更早,在吃完早飯後就把自己關進書房裡寫作。兩人的日程於是處於一種彼此岔開的狀態。現在這個點,盧森應該已經在他的修車店裡了。
床上被子亂糟糟的。白唯疊好被子,並從枕頭上收集了他們昨晚落下的頭發。在走向洗手間後白唯又發現了讓他無法忍耐的事。
洗手池上竟然有水漬,地上也有,鏡子上也有。
顯然盧森沒有把一切收拾乾淨!
顯然他今天得想新辦法弄死盧森。昨天的藥沒有用。他得出趟遠門,把那些過期的藥物處理掉,再弄點新的道具回來。可下樓時,白唯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餐桌上擺著一束黃白色的菊花,一籃子麵包,還有一壺鮮牛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站在灶台前,手裡拿著鍋和雞蛋的盧森。
盧森圍著白唯昨天穿的粉色圍裙。他笑容滿麵,對穿著家居服的白唯說:“早上好!”
這異常的一切讓白唯一個激靈。
“寶貝,你先在餐桌上坐著,我給你煎個雞蛋。”盧森說著,露出他身後的平板。電視劇裡,女主正在給男主煎雞蛋。
白唯:……
他坐在餐桌前,覺得這一切都太過異常了。盧森顯然很高興。他把雞蛋打進平底鍋裡,用油煎,甚至還哼著廣告裡的歌。白唯看了一眼麵包,又看了一眼牛奶——忽然覺得這一切很熟悉。
這壺牛奶裡不會有什麼可疑的沉澱物吧?
隻靠肉眼,白唯很難辨彆。但白唯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他進入廚房,餘光關注盧森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