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麵上流露出的驚愕,讓晏思感到有趣。
遺憾的是,筋疲力儘的少年被帶出懲戒堂後,並沒有咬舌自儘。
他隻是死氣沉沉地被晏思牽著往前走,不知道在想什麼。
晏思後來知道,他可能在想怎麼殺自己。
但那時候,晏思隻是問他:“能輕易從懲戒堂脫罪,你不開心嗎?”
少年沉默地盯著晏思,良久,平平淡淡道:“我隻是在想,師尊出現得太過巧合。”
“如果我是你,就等我被打斷脊柱,再好心現身,幫我接上。到那時,無論我如何作想,都會對你死心塌地。”
這惡毒的心機,理直氣壯的語氣,都讓晏思歎為觀止。
不過這也說明,他選對了人。
隻有最純粹的少年,才會有人性如此缺失的一麵。等到成了人,也就無趣了。
晏思刻意放任他野蠻生長,於是報應在半個月後,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形式出現了。
徒弟半夜爬上師尊的床,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殺人。
這要是傳到了遙遠的晉江流域,恐怕會驚起一片嘩然。要是傳到更遙遠的海棠鎮,便是連路邊的花花草草都要扼腕惋惜了。
濃重的藥味衝淡了瀕死的窒息感,晏思從沒料想過第一個任務對象便會帶來如此刺激的體驗,隻能集中了注意力,去與這個危險的徒弟周旋。
“假如——真如你所說,是我害你到如此地步,你是想讓我以死謝罪嗎?”
少年微微頷首。
隻是軟綿綿的試探,卻被對方麵不改色地承接了。
殷寒蕭坐在床邊,輕柔地掀開被褥,勾開晏思的睡衣。
因為一直服藥,晏思的身形偏於纖瘦,看不出肌肉存在,更像是天然的造物而非鍛煉出的人體。
撲通撲通跳著的心臟,被閃著寒光的刀尖對準了。
那柄帶給晏思死亡威脅的短刀,被強硬地塞到晏思手中。
“師尊自己把刀捅進這裡,我就饒你一命。”
晏思因緊張而心跳加劇,絞儘腦汁想著該如何拖延時間時,殷寒蕭忽然笑了一聲。
“師尊,你瘦得快要脫相了。以後多吃點好的,彆總把藥當飯吃。”
在彆人緊張時談笑風生,是何等的惡趣味。
晏思忽然不是很想和這孩子按套路來走——他甚至懶得管,殷寒蕭今夜以後會不會真的去死。
心裡有個模糊的念想,關於殷寒蕭並不會真的殺掉他。
試驗一下就好了。
“這麼關心我呀?”晏思輕聲問。
絲絲縷縷的痛感下,晏思的聲音沒了用力的生硬,聽起來更像在撒嬌。
美人輕輕閉上眼睛,語氣帶著笑意:“那你來幫我安排飲食好了。你可以以後給我送飯,或者,你現在就可以送我上路。”
窗外掠過一陣呼嘯的寒風,在寒風與露骨的挑釁下,屋內的平和氣氛蕩然無存。
殷寒蕭:“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晏思反問:“你敢嗎?”
被殷寒蕭壓著,晏思手中的短刀緩緩刺入肌膚,白皙的肌膚漫出血滴,包裹寒冷的刀尖。
心跳越來越激烈。
雙方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