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諸神之子(8)(2 / 2)

薑意眠在他對麵坐下,“昨天謝謝你幫我拿食物袋。”

她指的是食堂發生的事。

他沒給反應。

也沒看她。

一層眼皮鬆鬆掛著,兩隻灰白的眼珠一動不動,淺得有些過分,乍一看去猶如一大片空洞的眼白,十分駭人。

“我叫薑意眠,很高興認識你。”

她伸出手。

一隻白而柔嫩的手,越過長桌,直直伸到他眼皮子底下來。

刀疤掃她一眼,起身就走。

“我不是議會的人。”薑意眠在後頭解釋:“我是流民,p97數據庫裡沒有相關記錄,確定我違法之後,它就放我進來了。”

他全當聽不見。

唯獨她喊了一聲:“刀疤。”

是他的名字。

步伐出現一個微小的停頓,他瞬間回神,繼續朝混亂的左區走去。

廣場分左右,薑意眠知道這個。

隻是她不了解,右邊一度被戲稱為縮頭烏龜區、苟且偷生區,而左邊,原本才是真正的監獄。

“今天誰?”

刀疤說得沒頭沒尾,人群裡立刻推出一個麵帶懼色的犯人。

那人左右張望好路線,拔腿就跑。

刀疤壓低身體,猶如一頭迅猛的豹,猛地追了上去。

不消半分鐘,那名犯人被摁在地上,雙手抱頭。

一副完全沒有掙紮**、直接放棄的架勢,弄得其他犯人興致缺缺,噓聲一片。

“跑什麼啊,這監獄裡誰能跑得過刀疤?”

“就是,打啊!”

“沒打就認輸,小心他真要了你的命!”

犯人抖得更厲害,也抱得更緊了。

刀疤沒理他自欺欺人的防護措施,拳頭一個接一個往下砸,一次次打進肉裡,發出噗噗、噗嗤的聲響。

犯人不斷哀號、求饒。

刀疤一直打到對方聲音漸消,慢慢地連悶聲痛吟都聽不著。

犯人們都小聲判斷:“刀疤今天可能來真的,這個活不了了。”

他才停手,起身。

一手模糊的血肉,一臉乖張的表情。

滿不在乎地甩了甩手,刀疤接過獨眼遞來的水,大口大口灌進嘴裡。

在喉嚨上下劇烈滾動的同時,他那雙沉默但殘暴的眼睛,牢牢鎖定在薑意眠的身上,讓她直接聯想到兩個字:警告。

他在通過這種方式警告她,不要再試圖靠近。

否則下一個被打到奄奄一息的人,可能是她?

果然,王不好擒。

打是打不過的。

友好溝通完全無效。

薑意眠沉思片刻,回到昨天的座位上。

她獨自坐在長桌邊,組裝零件。

其他犯人們落座遠處,無所事事地往這兒望,翻來覆去、不厭其煩地望。

一切恍如退回到昨天。

可其中的氛圍截然不同。

如果說昨天,薑意眠把他們的凶惡注視,當做敵視,當做危險的預兆。

誤以為他們時刻都在密謀,什麼時候揍她,準備從什麼部位開始亂拳狂揍。

到了今天,她打消所有偏見,已經毫不懷疑,他們真的、一定、肯定,隻是單純想要看看她。

說不定還在內心瘋狂的讚美她。

這到底是什麼心態呢?

好感度不會說謊,大家的反應也不假。

他們明明對她抱有好感,卻又不肯擺在明麵上,更不敢過度接觸她。

這種氛圍,簡直像……圍觀動物。

沒錯。

之前有人說過,人類就是喜歡圍觀動物,這句話放在眼下再適合不過。

也許他們正將她視為某種陌生的、珍稀的、脆弱但又神秘的動物。

故而忍不住圍觀。

故而沒辦法靠近。

免得傷害到他們自己,或更多擔心傷害到她。

關於拉近距離,打好關係。

她已經試過各種辦法,他們堅持拒絕她的靠近。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要怎麼做,發生什麼事,才能讓對方主動除去屏障?

薑意眠沒有養過動物,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去過動物園。

不過她稍微一想,一個理所當然的想法誕生於腦海之中。

無論飼養員,還是路人。

無論喜歡這隻動物,抑或警惕這種罕見動物。

無論出於什麼目的。

試想,一旦這隻小動物狀態不佳,情緒不佳,嚴重到,旁人眼裡威脅到生命安全的程度。

還有誰能無動於衷?

因此,薑意眠再次有了一個天才般的主意。

這天中午。

她故意沒去食堂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