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詭談社(4)(2 / 2)

“可算有光了。”

清冷的月光鋪在地上,L行的走廊共有四間音樂教室,以數字區分。音樂教室一、二、三並列一排,教室四單獨坐落在鐵門左側,門板上都橫七豎八貼著各種黃底紅字的符紙。

小女孩斷斷續續的哭聲在他們進入六樓的刹那清晰了許多。隻是聲音好像神出鬼沒的幽靈,時而在左,時而在右,沒辦法用常理描述,自然更沒法判斷它究竟來自哪裡。

這樣根本無法區分哪間才是死過人的音樂教室嘛。

社長苦惱地撓撓頭發,轉頭看向身後的社員——

副社長抱著胳膊左看右看,祁放靠在牆邊似睡非睡,一個比一個不走心。

“應該是這間。”薑意眠站在四號教室,指門框:“左上角有拆過的痕跡,其他門沒有。”

看吧,社員果然還是新的香!!

迅速振奮起來的社長,麻溜兒把萬能鑰!匙丟給祁放:“你打頭陣,我們放風,有情況你就喊,我們立刻進去支援!”

說完拉著其他兩人飛快躲到走廊遙遠的另一端,隻探出半個腦袋對外張望,一係列行為舉止既可以說是小心謹慎,也可以稱之為狗狗祟祟。

不過學校裡除了他們這夥不怕事的調查團,隻剩下對詭異哭聲知情的值班保安,說什麼都不可能主動靠近六樓。假如陳妙香真的變成厲害惡鬼,她們完全無力反抗,哪有放風的必要?

與其躲避不如主動出擊。

薑意眠挺想加入開門小分隊,然而沒等她說明自己的意願。那頭祁放已然打著哈欠撕下封條,插入鑰!匙,左一圈右一圈亂轉。

下一刻,厚重老舊的教室大門向內打開,塵土飛揚。

小女孩的哭聲戛然而止。

*

撲麵而來的鬼怪、迸裂的腦漿混著血液、長而鮮紅的指甲掐向脖頸……靈異故事裡常見的一切意象都沒有發生。

祁放打開門,徑直走進去。

過了一會兒,在社長提心吊膽地注視下,教室亮起燈光。

祁放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眉毛還是眉毛,眼睛還是眼睛。腿沒少,兩條胳膊也健在安好,有氣無力地朝他們比個五。

那是約定的手勢,代表裡頭很安全。

社長這會兒不怕了,興衝衝往裡跑。

塵封多年的音樂教室一直保留著當年的布局,進門左邊黑板,右邊擺著老鋼琴。

接著四排長椅,兩邊牆壁貼滿裝飾性的音樂符號,最後麵還畫了一條遊龍般的曲線,上麵寫我的奇妙音樂之旅,下麵零星貼些照片、獎狀。

除去積灰過多、空氣混濁的問題,整間教室布置得溫馨又活潑,仿佛不久之前還有老師在這兒上課,孩子們在這兒天真無邪地歌唱。不想第二天便被掛鎖,之後迎來永久的遺忘。

經過親身經曆,這裡有鬼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可教室就這麼大,A學姐淡淡然掃了一圈:“沒看到鬼,你們誰看見了?”

“剛走。”祁放說。

“你看到了?”

“祁放說走了,肯定就是真的走了!”社長鬆了口氣,替懶惰星人解釋:“他小時候救過一隻白狐狸,狐狸托夢說會報恩,那之後他就能看著鬼了。不過我們學校鬼太多,可能……開陰陽眼會有副作用?人鬼殊途氣場不對?然後他才變嗜睡的。”

學姐:“認真?”

“那當然,不然我乾什麼哭著求著、費儘心機地用那麼多零食和活動分把他拐進社團?閒著無聊讓他過來當吉祥物?”

“你是挺無聊的。”

學姐皺皺眉,依舊不全信。

說起氣場不合,薑意眠打從踏進這間教室便感到一股說不出的不適。腦部神經突突直跳,頭疼,頭暈,頭重腳輕,就好像白天被藥物壓製的病情突然複發、變本加厲似的。

這裡有某種東西讓人難受,她試圖找出來。

照片、獎狀、課本、黑板上殘留的痕跡,通通勘察過去,結果還真找到幾樣不同尋常的事。比如到處都是灰塵的房間內部,隻有藏在鋼琴下麵的矮凳表麵,殘留著他人坐過的痕跡。

學姐微微頷首:“印跡比杜明的屁股小,不是他坐的,說明近期確實有小孩來過這裡,不排除陳妙香的可能。”

社長一把捂住屁股,莫名羞恥。

“還有,教室後麵一半獎狀都是陳妙香的,有四張班級單位、兩張學校單位和一張市級獎狀。”薑意眠說出自己另一個發現,引得社長嘖嘖感歎:真是個優秀的小女孩,實在太太太可惜了。

“少說廢話。”學姐不想浪費時間:“接下去怎麼辦?”

怎麼辦呢?

今天一無所獲,但調查肯定還是要調查的,社長思來想去老半天。

決定明日再戰!

*

第二天老時間老地點,老成員繼續碰頭。

唯一的不同之處是祁放不見人影,小花園牆邊不曉得誰放了一把梯!子,大大降低翻!牆!的難度,安全係數直線上升。

“那樹懶呢?”

不知情的祁放突然被副社長賦予新外號。

“我也、咳、不知道。”薑意眠搖頭。下午放學她跟室友去食堂吃飯,回來之後就沒見到他,連晚自習都請假沒來。

“你怎麼還咳嗽?”學姐好似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很在意祁放的去向。片刻之間又遞過來一瓶藥:“把這個喝了。飯後半小時,一天三次,三天沒好就自己去醫院。”

薑意眠道謝接過。

今天的社長情緒格外高昂,一路上哼著歌蹦蹦跳跳(學姐原話),擺著一副信心滿滿,你們快來問我做了什麼的架勢。

學姐偏不問,也不準彆人問。

社長一鬱悶就不唱了,故意對著她倆長籲短歎;

學姐一心煩就懟他,從頭發絲挑刺到腳趾頭。

兩人活像前世冤家,你來我往爭鋒相對,好不容易走到六樓,推開門——

隻見祁放閉眼倒在地上。

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