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幺/文
沒了淩雲霄, 林回覺得整個房間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現在唯一讓他感到不滿意的大概就是夥食了。
在家住的時候陸熙杭每餐都會做花樣百出的食物給林回吃, 絲毫不嫌麻煩, 但是來了這裡, 他們隻能吃監督準備的東西。
林回和陸熙杭兩人相對坐在一張桌子的兩邊, 看著桌上擺的一盤盤“原始食材”發呆——黃瓜切條, 水煮魔芋絲，生菜葉子，水煮玉米, 唯一一個葷菜是水煮雞胸肉, 煮得白乎乎, 什麼調料都不放, 讓人看一眼就完全沒食欲。
林回也不是沒加入過男團, 但是住地下室那個小糊團根本沒這麼嚴格，平時雖然也不能亂吃東西, 但是沒到天天水煮的程度。那時候隻是節製飲食而已, 林回尚且能忍受, 天天都這樣他可受不了！
不愧是LIX, 難道更紅的團就對團內成員要求更嚴格一點嗎？
林回忽然後悔了, 他應該住家裡的。不不不，應該說他壓根不該加入LIX！上輩子林回沒經曆過這種需要地獄減肥的時候，因為他的身材其實挺正常, 甚至偏瘦, 再加上他之前待的小糊團甚至連出鏡機會都沒有, 也就沒人要求他們這麼減肥。
LIX不一樣，要上電視的，上鏡胖三分，肯定對身材要求很高。
林回正盯著這桌綠了吧唧的食材，都快哭出來了——他想吃肉！五花肉！肥得流油的五花肉！
他實在佩服陸熙杭，為什麼適應這麼快，看他卻麵不改色地拿起一卷生菜塞進嘴裡，哢嚓哢嚓嚼起來，似乎天生該吃這些。林回委屈地癟癟嘴，也拿起一塊黃瓜來啃。
難吃，素食真難吃。
林回歎口氣：“你怎麼看起來一點不適都沒有。”
陸熙杭便點頭道：“以前健身也吃過一段時間。”
林回憂鬱地點點頭：“我沒什麼上進心，隻想當個死肥宅。”
陸熙杭忽然笑了一聲，看著他浮想聯翩：“那你可以多吃點，當條胖頭魚也不錯。”
林回雖然不想當胖頭魚，但是也不想像隻山羊一樣，隻能吃草，他又開始恨起淩雲霄了，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也不用當藝人，天天都能吃到陸熙杭做的菜！他好想回到之前的劇情，繼續待在他的小糊團，隻要在監督麵前裝裝樣子，偶爾還能開個葷……這才是佛係跑劇情，他不想這麼努力啊。
劇情！劇情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讓我變得上進！
陸熙杭坐在對麵看得清清楚楚，林回往嘴巴裡塞生菜葉子的時候臉都綠了，他便也不再逗他了：“你先吃著，等晚上沒人，我帶你出去吃燒烤，好不好？”
林回睜大眼睛：“吃燒烤？”
陸熙杭點點頭：“來時在路上看到很多夜市攤，也就一二公裡的距離，這邊應該有燒烤攤。”
林回高興的情緒卻也隻持續了一瞬間，隨即擺擺手：“彆想了，有宵禁的。”
——這件事他也是忽然間想起來的，為了防止私生飯跟拍，LIX的宿舍樓整棟樓都有門禁，當年他還是小糊團的成員時，為了保護LIX的哥哥們，大晚上都不能離開這棟樓，更彆說他現在就是LIX成員。
這回輪到陸熙杭驚訝了：“宵禁？”
林回歎口氣：“是啊，晚上七點之後就不能……”
他說到一半，忽然又意識到另一件事是——他好像說漏嘴了！他今天第一天來到這裡，都沒跟監督說上幾句話，怎麼就連他們的宵禁是幾點都知道了？正常人應該像陸熙杭一樣，對這裡的規則完全不明白才對！
……都怪這午飯太令人沮喪，導致他警惕性都跟著降下來。
林回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很大的錯誤，陸熙杭一臉聰明像，肯定也已經意識到這個“錯誤”了，不管他問不問出口，自己都必須找個借口遮掩過去，不然……終究是隱患。
“因為我是LIX的粉絲嘛，知道他們不少事情。宵禁是肯定有的，但到底是不是七點，我也不能確定。”
他說完之後又若無其事地補充了一句：“這些都是聽其他粉絲說的。”
林回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陸熙杭的反應，後者似乎並沒有起疑，還一本正經教育他：“粉絲說的都是自己眼裡的偶像，不要輕信。”
“哦……”
“不過就算真的有宵禁，我們也可以爬牆出去。”
“What？！”
陸熙杭十分自信：“三樓的窗戶總不會鎖吧，我們可以從窗戶爬出去。”
“……”
林回看著陸熙杭認真的表情，心頭湧上一陣陣悲哀——他都是成年人了，甚至是車厘子自由的成年人，為了口五花肉居然要淪落到爬樓的地步？！
陸熙杭見他許久沒反應，疑惑地歪了歪頭，長長的頭發垂下來，顯得十分可愛：“怎麼了？莫非真的在擔心自己變胖頭魚？”
“我就是覺得悲傷……”
陸熙杭用力揉了揉林回的頭發：“好了好了，不要悲傷，人魚這個種族本來就吃得多，正常食量是體重的兩倍，你現在吃這些東西，根本沒達到長胖的條件，晚上帶你出去吃烤五花肉。”
而且，人魚是純粹的肉食性生物，讓它們改吃草，也太沒有人性了。
林回仍然沉浸在悲傷中，他抬頭看向陸熙杭，然後用力點頭：“好！”
吃過一頓令人悲傷的午飯，緊接著就是大量訓練，包括形體、聲樂……等等，都得學。男團裡的氛圍並沒有粉絲想象得那麼溫馨輕鬆，甚至粉紅泡泡，而是冷冰冰的程序化，一堆男人住在一起，荷爾蒙經常失調，起衝突也是正常的事情。而且每個人除了要學習練習團體課程之外，還有額外的課程，隻要練不死，就往死裡練。這種情況下各顧各的已經很累了，誰還有空對彆人溫柔。
下午是舞蹈課和聲樂課。
舞蹈老師是個滿頭臟辮、嘻哈風格十分明顯的男性，讓他們管他叫CC老師。完全沒有藝術細胞的林回體會不到這個名字的時尚感，隻知道習題冊裡麵以“ABC”命名的基本都是工具人，這位老師……何苦呢？
課上監督正式把林回和陸熙杭介紹給彆的團員，淩雲霄已經無話可說了，他也沒有資格不讚成誰加入，大家簡單歡迎了一下，林回與陸熙杭便開始跟著老團員一起練習舞步。
而且也是此時，林回才從監督口中聽說了最近為什麼要安排清淡飲食的原因。一個月後LIX要舉辦一場大型演唱會，現在必須有所準備，為了呈現最好的舞台效果，除了排練，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除了飲食上的調整，每天還增加了運動量。
聽說他們這算好的了，女團那邊更慘，如果有緊急演出，前三天就隻能喝點湯。
林回和陸熙杭兩個新人本來沒有資格參加這種演唱會的，或許是安金州特地關照過，他倆才得到這個機會。
安金州還真是重視他倆啊……
然而林回並不擅長跳舞，這個技能跟他穿進書裡之前一樣，他的身體也像以前一樣僵硬不協調，看來舞蹈並不是人魚的種族天賦技能呢，靠外掛已經不行了，得靠努力。
林回躲在隊伍最後賣力地扭腰，一回頭，鏡子誠實地反應出他的醜樣，他扭得像條蚯蚓，一點美感都沒有，連自己都不忍直視。也不知道教跳舞的老師為什麼不衝過來踹他兩腳……是因為暫時沒看見嗎？畢竟這十幾個人聚在一起跳，鏡子裡的影子都讓人眼花繚亂，也分不清誰是誰。
“注意力集中！跟著音樂的節奏！動作要體現力量感！”
——林回照著CC老師說的去做，一個性感的挺胸動作被他做得像擴胸運動。
“踩點！注意這裡踩點！抬起頭！展現自信！”
——林回試寫去踩點，摩擦摩擦，像魔鬼的步伐，同手同腳，差點絆倒。
鏡子再次誠實地反應出他的醜樣，林回越跳越沒自信。他踉踉蹌蹌地跟跳了幾分鐘，終於放棄了，沮喪地僵在那裡。他不能再跳了，再跳下去就要自閉了。怪不得上輩子隻能進小糊團，那叫德配其位，能力不足，活該啊。
與此同時，林回還看到鏡子裡另外一個倒影，跳得特彆好，跟自己形成鮮明對比。
是陸熙杭。
絕對不是他非要誇獎自家小白臉，實事求是地說，陸熙杭真的跳得好，就像CC老師要求的那樣，他動作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乾淨利落，同時因為陸熙杭身材好，肌肉有力，每個動作都充滿力量，和性張力……
林回看著他半天，竟然有些被吸引住了，既然自己喜歡……思己及人，他覺得那些喜歡美男子的小姑娘們肯定也會喜歡，陸熙杭出道爆紅的幾率太高了。
淩雲霄恰好就站在陸熙杭身邊的位置，他跳得其實也挺好，但是因為有陸熙杭的對比，淩雲霄就一下子被比下去了——哈哈哈！知道天外有天了吧！垃圾！
林回這時忽然想起安金州偶爾說過的一句話，“你倆乾脆一起出道好了，一個唱歌一個跳舞，正合適”。那時他以為這句話隻是隨便說說，或者故意惹陸熙杭不高興，沒想到如今看來，也是有深意的，陸熙杭這家夥確實適合跳舞啊。
安金州可真厲害，平日裡滿嘴跑火車，看人的眼光竟然這麼毒辣。
林回盯著鏡子裡的人微微眯起眼睛——那麼，跳舞這項技能莫非也是陸熙杭那個種族的優勢嗎？那他到底是什麼種族？跳舞又好，長得還好看，跟安金州這隻鳥類又是發小……
……
林回猛地捂住嘴——啊！！莫非是孔雀？！他喜歡吃素，自戀的樣子也很符合孔雀這個物種！這樣想想，真是太有可能了……
林回不小心掉進自己詭異的精神世界爬不出來，完全沒察覺到全班已經停止舞蹈，CC老師也走到了自己麵前。
“林回……林回！”
林回猛地回過神，抬頭一看，CC正黑著臉盯著他，整個舞蹈教室的人也都在看他。
……看小白臉看得太專心，竟然沒察覺到危險來臨。
CC老師深吸一口氣，張手往後抹了一把滿頭的臟辮，盯住林回：“就算是安經紀介紹過來的，上課時候也得認真訓練，LIX可不是一個沒實力就能進的山寨團隊。”
舞蹈老師的這番話可以說是相當不客氣了，直接點出林回是空降的，還嘲諷他沒實力……當眾打臉不過如此。不知道到底是這個老師對自己有意見，還是玩嘻哈的人都這麼具有攻擊性，就算他真的沒實力，也不用這麼直白說出來吧，過分。
林回心理活動很豐富，嘴巴卻沒那麼厲害，CC老師都訓完話了，他還在發呆，周圍的團員就爆發出一陣十分不友善的大笑。
看看看看，他就說，YY男團裡麵某某跟某某的甜蜜CP簡直是自找塌房，總生活在一起，不打起來已經算很不錯了。
林回理解他們為什麼討厭自己，不論是什麼地方，關係戶都是受排擠的。不過他也沒為這嘲笑聲感到如何，區區一群NPC，難道能讓他為他們感到羞愧嗎？他看他們就像看二進製的字符好嗎？不是1就是0，嘖。
這些人裡麵，隻有慕容澈和陸熙杭沒笑他，但是慕容澈也並沒有看他這邊，反而盯著陸熙杭出神，林回忍不住抽抽嘴角——這位真愛受……莫非真的喜歡上了陸熙杭？不要吧，維持劇情已經很艱難了，彆再給他增加難度了啊。
然而陸熙杭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慕容澈含情脈脈的眼神，他皺著眉頭盯了CC老師一眼，大步朝林回走過來。
“不好意思，申請休息。”
他走到他身邊摟住林回的肩膀，在他脖子後麵輕輕掐一下，同時關切地問道：“是不是不舒服？”
林回心領神會，猛地彎下腰誇張地大叫一聲：“唉呀！腳疼！”
陸熙杭反應更快，直接把他抱起來：“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他說完就帶著林回揚長而去，身後的舞蹈老師和團員都驚呆了。
林回也驚呆了，呃……他們第一天來，這樣會不會有點過於囂張？
然而最吃驚的卻是淩雲霄，看到這眼熟的一幕，淩雲霄心中忽然掀起驚濤駭浪——這……怎麼那麼像熱搜上那一幕？！
*
林回本來隻是為了離開舞蹈教室裝腳疼，但是沒想到陸熙杭把他抱出來之後，他竟然真的感到腳疼了。從腳趾頭到腳底板，好像被小刀割著似的。林回忽然想起來，這幾天因為事多，他好像好久沒睡他的小白臉了，莫非又是要變尾巴的前兆……
這些天，他身上確實又長出來一些鱗片，但是因為都長在衣服遮住的地方，林回也沒在意。去找陸熙杭幫忙？怎麼可能！他發過誓，不能任由自己遵從本能銀蕩下去，中間至少有三……三天可以不用跟他睡的，但是現在怎麼才兩天，就已經不行了？算了算了，能堅持多久堅持多久吧……
為了不讓陸熙杭察覺到不對勁，林回決定支開他。
他急忙從陸熙杭懷裡跳下來，腳上的疼又嚴重了一些：“好了，你回去訓練吧，我自己回宿舍就好。”
陸熙杭自然拒絕了：“那怎麼行，我來這裡的目的是跟著你，不是練舞或者出道，你都不去了，我當然也不去。”
林回的腳越來越疼了，他看了陸熙杭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就不能有點上進心嗎？給人家當小白臉有什麼好的，正好有這個機會，你應該抓住機會，說不定可以出名……到時候更多有錢人爭著搶著包養你！”
“……”
陸熙杭無語地看了他半天，想說他不需要彆人包養，可是又不能直說，這樣很容易把自己的真實目的暴露出來，林回說不定會就此開啟作為人魚的新世界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