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幺/文
林回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陸熙杭的宿舍裡了, 昨晚他們兩人睡在一張床上。
天還沒亮。
一覺醒來，睜開眼就看見一位絕色美人躺在身邊, 是什麼感覺？
如果還被美人用專注的眼神盯著, 又是什麼感覺。
哈, 林回現在就在享受這樣的待遇, 有錢真好。
而且因為昨天晚上見過了陸熙杭的真身, 林回對他產生了一種微妙的信賴感，便越發覺得他順眼。
身邊的人與他視線相接，林回伸出手摸上他的臉, 然後在陸熙杭的小白臉上輕輕捏一把：“你什麼時候醒的。”
他說話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林回愣了愣, 急忙閉上嘴。或者是因為昨天晚上鬨得過分才會這樣, 看陸熙杭的表情,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兩個人都心照不宣, 所以有些微尷尬。
陸熙杭沒提這回事, 伸手將林回摟進懷裡, 反而問他：“比你早一點, 睡好了嗎？”
林回的魚尾巴已經變回去了, 他暫時沒說話，眼睛往陸熙杭額頭上瞥。那裡也變成了光潔的皮膚，仿佛他那兩顆迷你龍角從來沒出現過。林回有些在意, 分明他跟陸熙杭都不是人, 為什麼陸熙杭就可以控製自己的角出現或者消失, 自己卻要被動地長出鱗片和尾巴？這跟他不是原著居民有關係嗎？還是單純跟經驗有關……
林回一直沉默，讓氣氛變得有點不同尋常，不過好在陸熙杭本來也沒想從他這裡得到答案，見他走神，陸熙杭就湊過來，似乎想吻他。
“你是龍，怎麼會沒錢呢？”
林回被他按著腦袋在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同時也問出這樣一句似乎很有道理的話。
陸熙杭沒想過在林回麵前隱瞞一輩子身份，所以早就想好了借口：“誰說龍就要有錢？我又不是安金州那個錢簍子。”
他摟著林回的腰在他後背上輕輕撫摸，似乎陷入了回憶：“而且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你都不知道他還沒做經紀人的時候有多窮，整天舉著個破幡到處給人算命，幡上、衣服褲子都打補丁。若非我偶爾接濟，他早就餓死了。不過我也沒錢，直到後來他終於發現了新的生財之道，才慢慢發際。”
林回靜靜地聽他說，覺得很有意思，因為聽到這些，好像就對陸熙杭更了解了一些。
“你或許不知道，我們異族在早幾百年前開始與人類混居，但是也隻保持著異族各自的特性而已，並沒有比人類優越到哪裡去。像你，人魚這個種族上了陸地沒有任何反抗能力，隻能任人宰割，反而會成為人類牟利的商品。”
陸熙杭說著，憐惜地撫摸著林回的臉頰：“所以後來，大家都選擇不在人前展現出自己的異族特征。”
林回聽懂了一些，也就是說，這些被稱為“異族”的人來到人類社會並沒有混得風生水起，反而還要小心隱藏自己的身份？唔……好像也是，他隻是人魚而已，又不是人魚妖，除了能在水下呼吸，唱歌好聽點，還有一些令人難以啟齒的特點，也沒有彆的特長了。
就連陸熙杭這隻龍也沒有飛上天嘛。
原來他們是這麼沒用的異族……
林回忽然對陸熙杭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同族歸屬感，之前他總是下意識覺得自己是人類，對他感到疏離，但是聽了這樣一番話之後，他開始接受自己確實並非人類的事實，之前的疏離感自然也開始變成認同感了。
他們可都是從深山大海裡走出來，來到人類世界討生活的苦孩子啊！
林回憂鬱地看著他：“那你到底多大啊？怎麼知道這麼多？”
“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就是十九。”
陸熙杭斬釘截鐵地咬死自己的年齡：“我跟你不一樣，並不是在人類的世界長大的，所以才知道這些。”
——聽聽聽聽，才十九！龍角還沒長全乎就出來討生活了，太可憐了。
林回也不管他計算年紀的曆法跟作為人類的自己不一樣，陸熙杭說他十九歲，他就信了，也說不定他以前還是條趴趴蟲，根本沒長出人形？那倒確實不能算在人類的年齡裡麵。
陸熙杭暗暗留意著林回的表情，見他似乎相信了，才繼續說下去：“我這樣的破落異族，也隻能在小範圍影響影響天氣，並沒有其他技能。而且自從人類學會人工降雨降雪之後，這點技能也沒有任何立足之地。好在安金州記著我以前幫過他，一直資助我，不然我也有會流落街頭。”
林回看著他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下意識就覺得這孫子胡扯得有點過頭，年紀小生活辛苦他能理解，但是長成這樣說自己會流落街頭？誰信啊。
但是陸熙杭語氣可憐兮兮，表情也可憐兮兮，又惹得林回忍不住同情心泛濫，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博弈良久，最終還是同情心占了上風。
陸熙杭再接再厲，漂亮的眉頭微微蹙起，委屈地盯著他：“像我這種人，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隻能靠出賣色相混口飯吃了，寶貝，你可不能不要我啊，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回一把抱住陸熙杭，緊緊摟住他：“彆這麼說！你放心，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湯喝，絕對不會餓著你！我們都是有鱗的異族，在這個冰冷的現代社會裡當然要相依為命溫暖彼此。”
陸熙杭張開手輕輕撫上林回的後麵，摸著他柔軟的發絲，微微勾起唇角——林回可真是條善良又心軟的人魚，吃軟不吃硬。
林回跟陸熙杭抱著互相取暖了一會兒，這才記起問他影響天氣的事情：“原來你可以控製天氣？那比我的能力強多了……”
怪不得每次見他時候，外麵的天氣都稍微有些異常，不是下雨就是電閃雷鳴，比如第一次在酒吧，還有那次在車裡那啥……他是龍，龍王一動，天上可不就得有反應麼。
陸熙杭卻真誠地搖搖頭：“不是控製那麼簡單，我沒辦法左右陰晴雨雪，隻有心情發生波動的時候，天氣才會在小範圍內改變。”
——那豈不是跟自己的魚尾巴一樣？白白長條尾巴，卻根本不聽自己的話，隻會自己玩自己嗨。
這樣看來，陸熙杭的這個能力著實雞肋……
陸熙杭也給自己定位：“我真的很弱。”
林回回過神，心疼地握住陸熙杭的手，滿腦子都是他被邪惡的人類抓走變成禁臠的馬賽克劇情——可不是嗎？！陸熙杭根本沒有多麼上進，又沒能力，長得又這麼好看，真是個沒用的小白臉，可是他也要吃飯啊，說不定隻能靠出賣色相甚至肉梯（通假字）賺錢填飽肚子。
還好他是賣給自己了，要落在那種油膩中年男人或者像淩雲霄這樣的渣攻手裡，可太慘了。
他輕聲安慰陸熙杭道：“不要妄自菲薄，不管以前怎麼樣，我們現在進了LIX，就要把握住機會。你跳舞這麼好，長得也好看，肯定前途無量啊，肯定會有很多粉絲喜歡你。”
陸熙杭冷哼：“粉絲？那種會在網上對不認識的人叫寶貝親愛的人類？他們喜歡我能怎麼樣，根本不真心，我隻管陪我睡的人叫寶貝。比如你。”
林回頓時一噎，他下意識覺得這話哪裡不對，但是又不知如何反駁，可、可能龍的世界觀跟他們有差異吧……林回支吾半天，最終決定還是把這碗雞湯給他灌下去：“沒……沒關係，你還有我，我們兩個一起努力，早晚會在這座城市闖出一片天地！”
鄉下來的打工孩子不容易，要互相幫助相互扶持！林回從來沒想過陸熙杭作為異族的處境竟然跟自己一樣可憐，此時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心裡又酸楚又窩心——雖然作為金主不應該對自己養的小白臉產生這種想法，但是他們此刻也稱得上是休戚與共，就不必在意那麼多了。
今後就算自己迫於劇情的淫威要舔渣攻，他也會儘可能幫助陸熙杭。
陸熙杭聽到林回呼吸聲變得很感動，猛地收緊手臂，然後把臉埋在林回肩頭，小聲哼唧道：“我都聽你的。”
——裝可憐也是有技巧的，過猶不及，裝得太誇張就會露餡兒，現在這個程度就恰到好處
林回歪著他的人魚腦袋跟陸熙杭貼在一起，忽然好像想起什麼來了似的：“對了，你對自己的龍角收放自如，是不是有什麼竅門？能不能教教我怎麼控製魚鱗和魚尾巴？我們都是水裡的鱗族，理論上應該差不多吧。”
陸熙杭想了想，沉吟道：“這主要看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