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下午要回家一趟，上次我爸讓我回去，為了新歌忙到現在都沒回去，總不好一直放他鴿子。”
陸熙杭聽到這裡皺了皺眉頭，卻沒再繼續要求，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強烈要求跟他一起回去，林回也不會同意，他跟他的關係甚至不是正常的情侶關係，就算是，林家也不會讚成他們在一起的。
林回看穿了陸熙杭的心思，摟著他的脖子微微側過頭，在陸熙杭唇角輕輕吻了一下：“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現在沒有跑車代步，林回就用了公司的車，他現在大小也是個明星了，出門還是會有人認識的，貿然使用任何公共交通工具都不合適。
——不是他耍大牌，林回也不是害怕被人圍著要簽名，而是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考慮，還是不要單獨在街上走比較好，萬一有陸熙杭的毒唯粉想打他怎麼辦？
林老爺為林回的回來準備了豐盛的午飯，看得出來，他雖然平時總是看不慣林回，心裡還是疼他這個兒子的，但是偌大餐桌隻有他們兩個人吃，未免有些寂寞。林回有時候也會好奇，為什麼這麼多年，他老爹都是一個人，就沒找個老婆嗎？就算他媽是人魚，也不用單身到現在吧。
林回心裡想些事情，這頓飯吃得不是很安心，他老爹大概也看出來了，吃過飯之後就把林回叫去了辦公室，但是比起上一次的橫眉冷對，這次他的態度顯然緩和了很多。
畢竟林回現在終於有出息了，或許，林老爺也稍稍感到欣慰了吧。
“我媽到底是誰？”
林回見他沉默半天沒說話，便單刀直入地發問：“您叫我回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吧，她是不是有什麼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家裡連一張她的照片都沒有，我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原主跟他爸爸關係不好也有這個原因，林回小時候就常問他媽媽到底是什麼人，但是林老爺從來沒回答過，好像從他有記憶以來，生活中就沒有過“媽媽”這種角色的存在。
林老爺看著林回深深歎口氣，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相框遞給他：“你看吧，這是你的母親。”
其實看到這張照片時，林回並沒有感到十分驚訝，因為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人魚的身份。
他隻是被照片上這個女人美到了。
額……女人？女人魚？
照片上是一條女性人魚，除了容貌和性彆，她的魚尾，她身上的羽鰭，都跟林回變成人魚狀態時一模一樣。她五官也很美，林回有七分像她，但是這條人魚被關在一個類似於罐子的東西裡，裡麵是水，她的手腕上纏著鎖鏈，小腹微微隆起，她正一臉憂鬱地望著外麵，精神狀態很不好。
……好像被麻醉過似的。
“西澤大陸的傳說是真的，你母親來自那裡。”
林老爺隻說了這一句，接下去的話卻說不出口了，林回看了照片便明白了，想必他的母親與林老爺並非真心相愛，而是被當成商品賣給林家的。因為傳說中還有一個說法，女性人魚受孕率極高，他們除了被販賣淪為玩物之外，還會賣給那些患有不孕不育的家庭，幫他們生下孩子。
林回應該就是這樣出生的。
林回挑了挑眉，把照片放在桌上：“她後來去哪兒了？”
“自殺了。”
林回震驚地看著林老爺，林老爺雖然也驚訝林回這麼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世，不過他實在沒辦法對自己這個兒子說出過去那些事情，便沒再糾纏，直接說重點。
“人魚是一種渴望自由的生物，她不想待在玻璃缸裡，我曾經為她建造了巨大的遊泳池，可是她仍然不喜歡。整日不吃不喝，鬱鬱寡歡……我試過很多辦法想讓她開心起來，可是束手無策。終於有一天，她死在了我專門為她建造的泳池裡。她也並不是不愛你……”
林回歎口氣，打斷林老爺的話：“現在還在自欺欺人……她怎麼可能愛我呢？為了離開這個地方，她甚至選擇自殺。我對於她來說，隻是痛苦的源泉。”
林老爺顯然擔心林回想透這一點之後會產生陰影，才想極力隱瞞他的身世。
“並不是所有的母親都愛自己的孩子，如果我是因為愛情出生，她確實會愛我，但是我是因為痛苦才出生的，她沒掐死我都算給我留麵子了。”
林回的話直白又不留情麵，林老爺看著林回，臉上的表情無奈而痛苦：“你倒是看得開。”
林回聳聳肩——他向來不喜歡自欺欺人。
林老爺繼續說：“我本來想瞞你一輩子，但是沒想到你竟然會走上唱歌這條路，人魚是擅長歌唱的，我聽過你母親唱歌，讓我終身難忘……現在你也在人前唱歌了，所以我不得不告訴你真相。你跟你母親一樣，是人魚，但是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不然的話，就會像你母親一樣，淪為商品。”
異種之間產生後代的遺傳規律符合高級物種定律，高一級的物種與低一級的物種產生後代，那後代就會完全遺傳高一級物種的基因，如果是同級物種產生後代，那他們的後代身上就會兼具兩個物種的特點。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雜交優勢吧。
林回也不明白他們異族生孩子是怎麼生的，竟然完全沒有生殖隔離，可以隨便生的啦。
“不過她都幫你生了個孩子了，為什麼不放她離開？”
林老爺苦澀地笑了笑：“你以為我對她沒有感情麼？”
林回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可是她對林老爺來說，不就是一件商品麼？
“我愛你的母親，不然也不會一輩子未娶。人魚這種生物，真的讓人……想忘都忘不掉啊。隻是可惜，我們竟然是以那種方式相識的，如果換個方式，說不定就不會……”
林回看著林老爺的，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心情很複雜，他當然不能理解林老爺的行為，買賣人魚，這個行為太罪惡了，林回也沒有資格去說是否原諒他。
可是林老爺也確實為了林回的母親一輩子沒有彆的女人，為了這條人魚，他才如此溺愛林回這個兒子，導致他在傻逼的路上越走越遠……
“老頭，你的愛有點自私啊。”
這是人類的通病嗎？因為自己不舍得，就要把人家強行留下？
林老爺沒怪林回大逆不道，他大概也沒力氣責備他了，他坐在太師椅上，慢慢吐出一口氣：“等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林回莫名有些生氣，可是他的生氣太無力了，他甚至連教訓這個老頭幾句都做不到。
畢竟林回可是因為這個“錯誤”才來到世上的。
算了算了，這都是上輩人的恩怨，跟他有個屁關係，他甚至連林老爺的兒子都不是。
他兒子已經蠢死了。
不過林回倒是可以對林家最後破產的結局釋懷了，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個原著的世界雖然有時候看上去很荒誕，但是有些時候，也暗含因果，真是細思恐極。
林回從林家走出來時，心情變得有些沉重，第一次真實感受到“淪為商品”四個字有多麼可怕。然後他轉過了一個拐角，眼前忽然一黑。
……
呃，他心情是非常沉重啦，但是不用給他直接上演“心情沉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