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1 / 2)

魚幺/文

羲神大婚是一件大事,此消息一出,頓時震動三界。

尤其他成親的對象還是一條鮫人。

傳言中鮫人能夠惑人心智,當初東皇太一就是因為一條鮫人破了童男之身,導致隕落。所以他們不論男女,都會成為妖妃妲己一樣的存在——凡間的某些傳說在妖庭也流傳甚廣,再加上帝俊給鮫族親自蓋章,這種觀點便根深蒂固地紮根在大家印象中了。

如今羲神竟然又喜歡上一條鮫人……這讓對那場戰爭還有印象的人不約而同都想起了一件事情,東皇太一的兒子,就是羲神,如今竟然也走上了重複他父親的老路。

真是讓人不知道從何說起呢。

不過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羲神作為東皇太一的兒子,擁有的卻是金烏與神龍的血統,那說明他的母親並不是鮫人,這是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一點,那個傳說中勾引了東皇的鮫人,好歹沒連金烏的血統一起偷去。

但是因為有這層原因,眾人都覺得這場婚禮還是不去為妙。

接到請柬的,不論鱗族還是羽族,幾乎都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可是他們也不能推辭,這畢竟是陸熙杭的婚禮,鱗羽兩族的領袖者巴結他還來不及,哪有推辭的道理,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帝俊都隕滅了,陸熙杭卻如東方初升的太陽,正當權,該得罪誰,巴結誰,都知道。

正想著,隨手將請柬翻過來一看,背麵居然出現了一行用法術寫成的小字,小字隱約散發出金色的威壓:此次婚禮關係鱗羽兩族和平大計,若敢推辭,定不輕饒。

看到這行字的人又默契地齊齊滴下一滴冷汗——羲神不愧是羲神,果真神通廣大,竟然連他們想的什麼都能提前猜到。沒有人會把陸熙杭的話當成玩笑或者威脅,因為他還真能做到……他法力無邊,想蕩平幾個山頭,或者滅幾個族群,簡直易如反掌。

不過不管是誰,被這樣威脅,終究會覺得心裡不舒服,要不是打不過陸熙杭,他們可能會當場造反。

隻可惜這世上可沒有如果,想勝過陸熙杭,得重新投胎才行。

於是到了婚禮這天,九重天上難得熱鬨了起來,不論是鱗族還是羽族,凡是有頭有臉的種族,都絡繹不絕地出現在了聖羲宮外,一時間竟然顯得鱗羽祥和,兩族仿佛從來沒有打過架似的。林回看著外麵那麼多人,不禁鬆了口氣——看來陸熙杭果然麵子很大,他能當兩族之間的橋梁也挺好的,至少能讓大家暫停兵戈。

“哈哈,好了好了,快坐下,頭發我還沒給梳好呢。”

降露的笑聲打斷了林回的思緒,她一邊說,一邊將林回拉回梳妝台前坐下,將他的長發束進白玉冠中。林回看著鏡子裡梳著正裝,身穿紅袍的自己,竟然有些彆扭,遲疑道:“我這樣打扮好像不怎麼合適……”

降露挑挑眉:“哪裡不合適,簡直不要太英俊好不好,待會兒羲神看見,一定會被迷得神魂顛倒。”

林回忍不住捂住臉:“降露仙子,你彆這麼說話……”

——誰要把他迷得神魂顛倒啊!本來想說他倆隨便擺個酒喝兩盅就好了,搞得這麼大張旗鼓的,有點不自在。

降露似乎明白了林回的顧慮,笑嘻嘻地看著他:“林先生,羲神是真的想昭告天下,你可是他認定的人。”

林回微微皺起眉頭——他當然相信陸熙杭,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跟他在一起。降露接著卻繼續道:“您不知道這世上覬覦羲神的神仙有多少,簡直數不勝數,您難道就不想通過這樣一個儀式告訴那些狂蜂浪蝶,羲神跟您才是一對?”

林回微微一愣:“你說得好有道理。”

降露笑眯起眼睛:“那當然了,世上有些事該爭還是得爭,該注意還是得注意,自己的東西要看好才行。”

林回越聽越覺得有道理,一邊點頭一邊暗暗記下來。

可不是嘛,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不給陸熙杭早點按上已婚男人的頭銜,恐怕有些小人還是會惦記他。在他們眼裡自己就是陸熙杭一時興起弄來的玩意兒,都眼巴巴等著他被陸熙杭始亂終棄呢。

靠,這樣一想,忽然就生氣起來了,這場婚禮他不僅要配合陸熙杭辦好,還得好好秀恩愛!

林回正氣鼓鼓地想著,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個人,降露往外一看,隨後捂著嘴笑了笑:“羲神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儀式還沒舉行就迫不及待想見道侶。”

林回聞言往門外看了一眼,見陸熙杭正站在門邊,定定地望著林回,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容,眼神卻十分專注,像無法移開視線。林回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身走過去:“你來了怎麼不作聲,在外麵偷偷摸摸乾什麼。”

陸熙杭盯著他的臉,見他走近,伸手去握林回的手:“想見你,隻是怕我一出現就被降露攆走,隻好偷偷看看。”

降露見他們好似並不太在意婚禮上的規矩,自己待在這裡也無趣,笑了一聲網外麵走:“我哪敢管羲神,是我見識短淺,林先生跟羲神成親,頂多坐著鸞轎在天上兜一圈,最後不還是要抬回來,從東宮到西宮罷了,我乾嘛還替你們操心。你們想說話就趕緊說話,說完我們也趕緊往下進行。”

她說完促狹地看了兩人一眼,便急忙溜走了,終究還是怕自己這位上司忽然把她叫回來挨批。陸熙杭握著林回的手坐到他身邊,盯著他上下看了許久,才輕聲道:“寶貝,出門還是蓋張蓋頭吧,你看看你,人家看見肯定會對你有想法。”

林回差點被逗樂了,白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麼。”

陸熙杭伸手捏了捏林回的臉頰,將他摟進懷裡,他低頭看著他:“我沒胡說,你今天簡直光彩奪目。”

林回伸手摟住他的腰,臉往陸熙杭胸口一埋,嘟囔道:“你才該蓋蓋頭。”

——羲神才是九重天上的第一美男子嘞,平日裡披頭散發都能引得男仙女仙們神魂顛倒,環繞在他身邊,如今穿這一身紅袍,修容束發,便是真正的天人之姿。剛剛走進來的時候,林回也不得不承認,被他好看到了。

林回越想越生氣,手在陸熙杭胸腹上狠狠搓兩把:“你還好意思說我,看看你自己多不檢點,腰封勒這麼緊乾嘛昂?穿成這樣到處走……還不去加個袍子,給我從頭到腳遮起來。”

林回還沒嘟囔完,被陸熙杭摟著直接按在床上,低頭將他所有的話吻了回去。林回抓著他的袖子捶了陸熙杭幾下,後者順勢抓住了他的手腕,按在林回耳邊。陸熙杭在他臉側親幾下,咬著林回的嘴唇輕聲道:“再罵我就直接洞房了。”

林回抿了抿唇角,憋著笑:“降露仙子不是給你準備了一套有珠簾的頭冠麼,你戴那個出門,不然你就蓋蓋頭。”

陸熙杭挑挑眉:“我長得這麼沒安全感嗎?”

“當然了小白臉!你以為老子當初為什麼看上你,還不是看你這張小白臉。”

林回說著,張嘴在陸熙杭唇上用力咬一下,後者直接撲上來狠狠吻了回去,似乎是壓抑許久的氣息撲麵而來,按著林回鋪天蓋地地吻下去,讓他毫無招架之力。林回最初還顧及著自己剛梳好的白玉冠,不讓陸熙杭給他弄亂發型,但是陸熙杭實在太會撩撥了,吻得他越發喘不過氣來,聽著他越喘越急的氣息,腎上腺素和多巴胺瘋狂分泌,很快便忘情地與他糾纏到一起去了。

這原本就是在西宮找了個屋子騰出來假作林回臨時休息的地方,到時候鑾駕在天上轉一圈,就會送到他們平時住的臥室裡,總之兩邊都是臥室,陸熙杭也不管那麼多。林回被他壓在下麵黏糊糊地吻了好久,掙紮著嘟囔一句:“你把我的發型弄亂了……”

陸熙杭乾脆爬上床,摟著他的腰摸進衣服底下:“我會把你的衣服也弄亂掉。”

“嘭!”

陸熙杭剛說話,忽然聽到外麵一聲巨大的撞門聲,林回猛地睜開眼,隻聽安州扯著嗓子在外麵喊:“羲神!東方應龍前來拜賀,請你出去接待客人!”

屋內差點情難自禁的兩個人一齊愣了愣,林回盯著陸熙杭,胸口急促地起伏著,見他臉上有懊惱神色,忍不住噴笑出聲:“你手下比你懂事,還不快去!”

陸熙杭咬著牙,恨恨地在林回屁股上用力捏一把:“看今晚我怎麼收拾你。”

“嘶——疼死了!”

陸熙杭得意地瞧他一眼,終究還是起身離開了,門一推開,安州像尊瘟神一樣站在門口,降露站在他身邊,正抿著嘴笑,滿臉揶揄——總之礙著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們知道不會受罰,越發囂張起來。陸熙杭警告似的瞥了兩人一眼,往門外走去。

降露來到屋內一看,林回正對著鏡子試圖將散亂的頭發塞進白玉冠裡,她終於忍不住笑出聲:“算了算了,我重新幫你梳吧。”

林回可以對陸熙杭厚臉皮,被降露這樣打趣,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其實也沒什麼,重新梳太麻煩了……”

“哪裡沒什麼,都怪咱家上司不懂事,都快婚禮了還對林先生動手動腳。”

她說著接過林回手中的梳子,三下兩下就把他頭上的白玉冠拆了個乾淨,然後對著鏡子裡的林回眨眨眼:“這次可不讓他隨便碰了哦,怎麼也要等到各路神仙都回家了再說。”

林回的臉漲得瞬間比身上的喜服都紅——可惡,他剛剛招惹陸熙杭乾嘛呢,簡直殺敵三千自損八百,他臉皮厚,自己可受不了這種打趣啊!

他支吾半天,隻搓著手乖乖道:“哎……”

他說完有些好奇地問:“不過東方應龍是誰?陸熙杭竟然要親自出去接待他?”

普通賓客都是讓安州代為招呼的,陸熙杭要親自招待的賓客,來頭不小啊……

降露將白玉的簪子插到林回發髻中:“東方應龍是這天上與咱們關係最好的神族,算起來還是羲神的舅家。不過與他舅舅平輩的龍神已經沒有了,今天來的是平輩,但是羲神還是要親自出去迎接,表示親厚。”

林回暗自點頭——看來比起金烏這邊這些鳥類,陸熙杭還是跟鱗族那邊關係好,也難怪,在仙鏡中見到的過往看來,最後的魚鳥大戰,還是對鱗族有利的,鱗族的人不會痛恨銀陵將軍的兒子,隻會把他當成英雄後代。至於鳥的這邊就不一樣了,有帝俊那個老東西,羽族對陸熙杭的態度,大概是畏懼多於親厚吧。

降露說完,輕輕歎息一聲:“不過自從羲神剔除五欲之後就沒再與舅家聯係了,此次我去送請帖,應龍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也沒想到羲神竟然還會重新將七情五欲找回來……這門親戚以後還是得走的。”

林回從鏡子裡看著降露的臉,後者忽然像反應過來似的,急忙道:“看我在說什麼,林先生,你可彆介意,羲神就算剔除五欲,對你的愛也半分沒少,這些日子你能感覺到,我們也看在眼裡。有些人就算沒了五欲,也有愛人的能力,比一些七情健在的木頭好多了。”

林回忍不住笑了笑:“降露仙子多慮了,這件事我早就看開,更何況他也是為了我才受那麼多苦,我怎麼會對他有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