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上前來把人趕走,可前幾日才挨過軍棍,屁股上疼痛難忍,勉強能走能坐,要跟人拉扯撕架還不行。
好在有其他軍士在,把宋家叔侄倆推推搡搡出門。
場麵有些失控,薛壯隻能咬牙跟其他人解釋自己沒說過禮金的事。
他是沒說,宋榛平提的可是崔婆子的名字。
一家人誰說都一樣。
屋裡人麵麵相覷:乖乖,一兩銀子的禮金,哪怕一兩百文自己也給不起啊!
這可是一桌高價飯,再坐下來,能不能走都難說。
有人見勢不妙,立即掏出二十文放在自己座邊,再拱拱手悄悄離開。
其他人也紛紛效仿,郭嬸子幾人坐不住,她們本來是來幫廚蹭飯的,沒想送禮,馬上就下了座。
薛壯留了這個走那個,熱鬨的一屋人還是轉眼就散得精光,隻有衛所那幾個軍士還在撐場麵。
看著剛才還歡歡喜喜的婚宴變得這樣尷尬,薛壯想去找宋榛平撕扯。
一回頭才發現宋榛平跟宋得奎早走了。
酒是喝不下去了。
那個多嘴惹事的方姓軍士拿出八十文錢送禮,看得薛壯又是臉紅不已,連忙拒絕。
軍中餉銀一直拖欠著,普通軍士每月能發的就二十文錢,他給許燕兒買東西都是靠幾個兄弟給他湊錢。
擺酒也隻想讓大家熱鬨熱鬨,現在被宋榛平說要來吃飯是要高禮金,所有人都下不了台。
送走客人,薛壯又羞又惱,沉著臉進了新房。
他要問清楚崔婆子是不是說過這話。
若是沒有,宋榛平當眾壞自己名聲,攪了自己婚宴,自然要找上門去討個說法。
要是有……自己的家自己作主,還論不到彆人插手。
見到薛壯進屋,許燕兒早已經哭腫的眼又含上淚水。
看著哭哭啼啼的新娘,冷冷清清的新房,黑著臉的丈母娘,還有桌上動都沒動的碗筷。
薛壯壓下心中火氣,忍住屁股的疼,斜著身子坐下來道:“燕兒,這些飯菜不合你口味?”
許燕兒臉上的脂粉早哭花了,她擤一把鼻涕才抽噎著道:“這東西難吃死了,我吃不下。”
她以前吃過,又苦又澀,根本吃不下。
旁邊崔婆子見薛壯進屋跟自己招呼都不打一個,心中更是不悅,冷聲道:“姑爺,今天禮金收了不少,怎麼也該辦得像樣點。
沒雞鴨也該好好弄幾個肉菜,你看,哪有新娘子一進門就吃橡子麵的。”
在酒宴上吃橡子麵,說起來的確有些慚愧。
可今天這橡子麵吃起來不苦,而且被大油浸著,比肉好吃。
兄弟們也都吃得開開心心,還點明以後來薛哥家,也要吃這道菜。
若不是酒話惹事,就是一場完美的聚會。
崔婆子不提禮金還好,一說這話,薛壯目光變得尖銳起來:“能收不少禮金?嗬嗬,你說能收多少禮金?”
他連嶽母都不想喊了。
崔婆子舔了舔唇:“我剛剛已經數過了,四桌人。宋家和你那三個營裡兄弟每個送一兩,加起來至少也能收到五兩銀子。
你把禮金交給燕兒吧,今天這飯菜不好吃的事就算了。”
薛壯臉色越發不好看,沉聲道:“要是我不把禮金交給燕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