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大將軍的怒火,趙廷雷頂著臉上五根手指印,毫不退縮道:“父親,三弟是狄族人,他要找回自己的領地,要重現烏達部落的榮光有什麼錯?
兒子是他的大哥,兄弟手足助他一臂之力有何錯?”
“三弟沒有回草原時,邊境就太平無事了?
那些狄虜人就沒有掠奪過邊民村鎮了?”
在趙廷雷看來,狄虜草原大大小小的部落無數,平時就沒有太平過。
三弟隻是回歸故土,哪怕草原大亂,都是狄族內部問題。
防止狄虜人騷擾是武朝軍隊,是鎮北軍的責任,跟三弟無關。
隻要各處衛所儘職儘責守好邊境國門,百姓的生活影響就不大。
趙燕驕見兒子還在狡辯,忍不住厲聲喝道:“你是讓小三故意打散狄族部落,讓他們成為孤狼,你是在用邊境上的人命在替自己搏前程。”
草原上的狼群很可怕,最可怕的是狼群分散,失了母狼幼崽的孤狼。
將狄族部落打散,把部落男人們驅趕出去,讓他們自尋生路。
那些失去家園,絕望的人會瘋狂,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驅狼吞虎,固然也是兵法所述。
可平涼堡上軍民數百人,還有那些村子裡的農戶,他們是無辜的。
聽到父親說自己“用人命博功名”,趙廷雷頓時臉色冷冷,目光複雜。
一將成名萬骨枯!
此時,他才發現昔日威風凜凜的鎮北大將軍,在西北風沙的摧殘下,已經兩鬢斑白,就連戎裝下的身體都有些撐不住了。
他老了,是已經年近花甲的老人。
誰也不能相信,曾經血洗狄虜草原,踩著屍山血海當上侯爺,把親妹送上皇後位置的大將軍,會說出顧及人命的話。
還是三弟說得真切,父親是老了,老馬戀圈,雄鷹歸巢,英雄遲暮。
鎮北軍雖然還駐守雲州,可在朝堂上話語權日漸勢微。
到現在,父親還想著規避一切風險,把時間拖到宮中太子登基。
他就能回京榮養,趙家地位就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是朝中那些人能給他這個機會嗎?
鎮北軍是刀。
刀不用就要生鏽,就要被拋棄。
現在鎮北軍的軍權被唐英分走,糧餉補給也是一拖再拖。
這不是奪權,這明明是在奪刀,再拖下去,那把刀就要架在趙家人脖子上了。
到那時,不僅宮中姑母和太子地位不保,趙家也會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
三弟回草原,固然是他想報仇雪恨,也能脫離鎮北軍掌控,在狄虜草原上占得一席之地。
現在三弟攪得狄虜聯盟內亂,自己若是不趁這個機會除掉唐英,將軍權重新收回,鎮北軍就真的危險了。
“父親,你看這個!”
趙廷雷從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竹管,打開,從中抽出一張紙條,上麵密密麻麻寫著蠅頭小字。
趙燕驕掌兵多年,並非庸人,隻是顧慮太多,做事才捏手捏腳。
在聽聞平涼堡失聯,趙燕驕就連夜趕往雷字營,隻為應證心裡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