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重搖晃著下炕,撩開門簾子望向衛所方向,那邊紅光依舊,隻是不聞聲音。
唐項走過來也看向衛所:“我在七裡縣聽說,老山林瞿本堂那夥人趁著各地衛所,在忙著防禦狄虜,他們洗了好幾個村子。
看今天這動靜,不是狄虜人想再來搶人,就是瞿本堂在外麵聲東擊西,想引開衛所,再等一會就要動手。
三重大哥,我們的機會來了!”
金三重已經深陷眼框的眼珠子閃爍著幽冥光芒,咬著牙道:“要做就做票大的,我去把鎮上癩子他們叫上。”
唐項聞言大喜:“癩哥他們還想乾?”
金三重點心:“他們哪裡種過地,早過不下去,天天後悔沒有跟你們走,可惜韓大傻現在到宋家,肯定不想走,遇上你也彆念私情。”
韓大傻當年沒有參加搶劫,可身手不錯,跟他有些交情。
唐項無所謂的拍拍胸脯:“他再是能打,還能對付我們幾個。”
事不宜遲,幾人縮回屋裡商量如何分工。
門簾外,“三重媳婦”緊咬著手指渾身顫抖,聽到幾人要再找幫手,她緩緩退後,一步步靠近大門邊。
那一場惡夢還沒有消散,現在還要再來一次!
因為唐項幾人的到來,為了房子有人過來會走漏消息,此時的大門已經上鎖,鑰匙就在金三重的手中。
女人看看屋裡昏暗的燈光,又看看院中的樹。
院牆不算高,隻要爬上樹就可以跳出牆頭。
冬天夜裡的樹皮被凍得堅硬如鐵,摸上去是刺骨疼痛,而且很是光滑。
女人嘗試了幾次都從半腰滑下來,她咬咬牙,毫不遲疑的脫下累贅的裙子,除去鞋襪,重新抱上樹身。
這一次,女人赤裸雙足死死挾住樹乾,果然不再滑落。
本已經滿是凍瘡的手被黏在粗糙樹皮,每一下移動都撕扯得鮮血淋漓。
女人終於攀上牆頭,看著下麵黑幽幽的地麵,她毫不停留,縱身而下。
金三重家的院牆高度將近一丈,女人重重摔在凍得結實的地麵上,好一陣才爬起來。
黑洞洞的巷口像是噬人的鬼窟,女人扶著牆一拐一瘸走出巷口。
麵對空曠街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自己喊一聲會怎樣?
有人出來幫忙嗎?
她想起五年前那一天一夜,丈夫和自己帶著孩子躲進地窖。
可人性自私,有人怕暴露自己,就將他們趕出來。
他們不得不重新找地方躲藏,在出來時就被狄虜人發現,結果丈夫死了,兒子丟了。
女人很快就下定了決心,轉身踉蹌著向著鎮外跑去。
此時寶林居的牆頭上,正趴著三個黑影。
黑金用腳趾勾著磚角懸空倒掛著,一雙泛著綠光的眸子望著衛所上方天空的紅光,口中低吼,爪子抓撓著牆上的青磚哢哢作響。
那片火光映入它的眼底,仿佛浸出了血色。
這一切,讓它想起那一場夜晚,還有季宅燒了一天一夜的大火。
韓明黑著臉騎在牆角,他握著一把長刀,正揮舞著試手。
這刀是宋梨雲給他的,當時在收拾閔乾德屍體時,她就將刀順手放進空間,現在正好給韓明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