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裡正想來,古來官官相衛。
既然宋梨雲在七裡縣衙有人脈,這邊也能幫忙知會一聲。
人多力量大,天才麻麻亮,顧婆子的薄棺就已經埋進荒地,幾捧黃土一蓋,她的痕跡就自此在世上消失。
而叫嚷著要告官,要帶人來砸了宋家祠堂的顧二狗到天黑都沒有出現。
這一天每個幫忙的人都領到紅封。
宋裡正又在村裡找人,將宋老二家的院門修好,又將屋裡屋外打掃乾淨。
甚至正屋顧婆子住過的炕都被掀了,炕磚丟進亂墳包。
現在隻需要再用艾草將院子裡外熏一遍,宋榛平就可以搬進去住。
對老宋家如今的現狀,宋裡正跟宋榛平仔細談過。
宋老二一家三口不回來,房子和地就要撂荒。
宋榛平雖然已經是軍戶,按理說不該再得民戶的財產。
可宋裡正說,宋老二和宋小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戶籍沒消,土地和房產就還是老宋家的。
他要宋榛平先代管著,等什麼時候宋老二父子倆回來,再交還給他們。
當然,這也是他跟宋得奎想出來的辦法。
不僅不讓宋榛平遷墳走,還要想辦法將人留下。
碎金鎮距離清屏鎮又不是天遙地遠,來回走多了也就是那麼回事。
宋榛平答應了!
他清楚現在宋老二是不可能再回來了,小顧氏和宋小寶又莫名失蹤。
宋榛平在聽到這句話時,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二嬸母子應該回不來了。
這片院子沒有主人了!
宋榛平在小石村長大,更是與那十幾畝有著深深的感情。
在碎金鎮,小安雖然是對顧婆子她們害怕不已,還是幾次提起以前的田邊地角,要自己來看看。
現在裡正爺要自己接管家產田地,他當然是願意的。
一天過去,顧二狗沒有動靜,就連小顧氏的娘家人都沒有來。
可到了第五天的上午,宋水蓉一身素縞孝服,哭哭啼啼的回來了。
一進院門,宋水蓉衝進連炕都敲光的正房,坐在屋角的一張椅子上嚎啕大哭:“奶、奶啊!你怎麼都不等著孫女見你最後一麵,水蓉想你啊!
孫女還要給你好吃好喝供養,你怎麼就這麼死了!”
正在院裡打掃衛生的鄰居幾個婦人聽到哭聲一臉嫌棄。
張嬸子走到門邊道:“哎!水蓉丫頭,你奶死之前我們可沒少給你帶信,要你回來照顧幾天,你連麵都不露一下,現在就知道哭,有這孝心早乾啥去了!”
宋水蓉抬頭,她剛才哭哭啼啼,麵上脂粉被抹花,露出微帶浮腫的臉:“張嬸子,我是薛家主母,自然要管著家裡一攤子事。
過年了,裡裡外外一大家子要忙才沒有空過來。
現在終於忙過了,可是我奶……我奶她卻見不到了!”
張嬸子輕嗤一聲,轉頭對院裡其他幾個婦人道:“你聽聽,這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一個給老棺材瓤子暖被窩的東西,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當家主母!”
院裡幾個婦人齊齊哄笑。
宋水蓉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卻不敢向往年那樣撒潑放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