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在一生一世後,卻在永生永世的輪回中念這一生一世……
所以最好,不要有一生一世。
冷風吹來。
薑晨一陣咳嗽,忙順手拿過一條手絹來,落下一看,白絹之上的紅色卻是這般顯眼。
他閉了閉眼睛。
那個名字叫做風雅的女孩可是鼓足了勇氣說,她會等著他。
薑晨唯有嗤笑。
像他這般人,連自己的命運尚且不能把握好,何以能對他人負責?
這般命數,隻能是身邊人的災厄,在他們一個個不斷死去後孤苦不忿的在所謂天道所謂正義的狹縫中掙紮生存,……何以能談論,所謂的一生……
燈火昏黃。
砰!
“誰!”薑晨眉眼一厲,手拍在桌上,一枝毛筆飛起,被他隨手一推,狠狠地射了出去。
角落的木桶倒了下來,小虎和幾個孩子的臉上布滿了驚懼。
薑晨微愣,指尖迅速挑起,又是一筆飛射而出。
前一支筆被劈成兩半,後一枝便也減了勢頭,啪嗒落在了地上。
距離小虎的額頭就差了那半分。
這孩子瞳孔放大著,顯然嚇得沒回過神來。但他回過神來時,驚道,“先生!原來你竟是武林高手!”他笑嘻嘻的領著小花幾人拎著大包小包跑到薑晨麵前,就學著酒樓裡說書人講的那樣,噗通跪了下來,“求先生收小虎為徒……”
薑晨:……收著做個妖精麼
他撇過了頭,望著桌上被風吹皺的宣紙,淡道,“這般晚了你們還來做甚?”
小虎登時忘了他所求之事,有些傷感道,“先生就要走了……”
薑晨眼皮都沒抬,“嗯。”
小虎就抱了小花幾人手中的雞蛋臘腸大蒜來,遞到他桌上,“先生教我們許多東西,這些都送給先生,先生要是走在路上餓了,就可以吃著。小虎和小花他們都記著先生,會想先生的。所以……以後先生回來,一定也要記得來看我們……”
他童言稚語,語無倫次。
薑晨終於抬起了頭,看著這幾個淚眼汪汪依依不舍的孩子,又看了看擺在書桌上的特產,突然問道,“這怕是你們從家中偷拿出來的吧?”
嘎?
小虎蒙了蒙,幾人麵麵相覷,小虎通紅著臉,“先生如何知道的?”
薑晨就是一笑,他這隻教了十五天的臨時先生,還不值得這些父母下這般心血……
要知如今世道,可不是衣食無憂的,平常人家能攢糧就攢糧,又非逢年過節,這些節儉的人們怎麼可能這般大方的送肉送雞蛋這些東西出來……
見小虎愣住了,他伸手撫了撫他的頭發,“拿回去吧。先生不需要這些。”
小虎搖了搖頭,“先生此去一人,必然十分辛苦,怎能不備好衣食。”
薑晨手頓了頓,看著這張稚嫩的臉上滿是堅定,他一時無言,喃喃道,“……何必呢……”
小虎沒有聽清,“啊?先生?”
“回去吧。”他將這些東西分毫不動讓他們背好,又送他們離開。
他獨自站在書堂門前,望著他們的背影漸漸遠去。
夜風呼嘯,黑雲籠罩下來,遮了月亮,這小鎮猛然添上了一抹肅殺之感。
很快地,一陣大風刮了過來,門口的梧桐樹上掉下大片的樹葉。
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