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晨有了意識的時候,海水的鹹腥味道撲鼻而來。他幾乎是一個激靈……
冰冷的海水從身邊趟過。
這種,幾乎窒息的感覺……
好像很多很多年前,也有過。
沉浮在一片毫無著力點的海浪中,隻能迷糊地看著那一抹天光,透過深沉的海,卻永遠摸不著。
他掙紮了一瞬,卻浮出了水麵。
還……沒死嗎?
還是,回來了?
但是,看到身上的浮在海水中的陌生的白衣綬帶,就知道,這不是曾經那個薑晨。他失望的倒了下去,海水被擊打起一片浪花。
但是,畢竟能活過來,無論如何,那也足夠了……
整個人淹在一片水中,渾身濕漉漉的,這會意識漸漸回來,不過稍微一動,腿上穿來徹骨的疼痛,薑晨幾乎是一瞬間臉色就慘白下來了。
他於浮沉間查看了周圍的地勢,見到一塊巨石近乎壓到了腰間,萬幸是,它沒向薑晨這邊倒過來。
但是看這樣的痛感,恐怕這條腿是要廢了。
又是海……
他幾乎對海,都有了一種恐懼感。
果然是,對於第一次直麵死亡的感覺,人總會印象深刻。
他定了定神,微微睜開眼,海波蕩漾,能看到被影成藍色的天光。
這雙眼睛,還能水下視物嗎?
他在水中淹了一會,不得不清醒了過來,偏了偏頭,查看腿的傷勢。
這巨石壓著,腿下卻也是堅硬的岩石。
他微微側了側身,隻是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冷汗也一瞬間打濕了他的額頭,與海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海水。
即使薑晨忍耐力絕佳,此時也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聽來簡直讓他人牙酸。他慘白著臉,終於看到了腿邊狀況。
也不知原主是如何被這麼砸在這裡,隻是如今憑他之力,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掀了巨石……
不知過了多久,天蒙蒙亮了,潮水漸漸褪去,薑晨伸手,撥了撥沾在臉上濕漉漉的頭發,麵無表情的躺在沙灘上,望天犯愁。猛然聽到有人喊,“侄兒!”
薑晨抬頭一望,一個陌生頭發散亂的男子著一身灰袍,從崖頂飛掠而下。
他身後跟了一男一女。
薑晨看他們裝扮,蹙了蹙眉。
那少女一身黃衫,烏發挽起,杏眼瓊鼻,容貌豔麗。相較之下,那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就生的寡淡了些,隻那一雙眸子分外的炯炯有神。
不知為什麼,沒有像從前一樣拿到身體的原本記憶。
這幾個人,實在陌生。
薑晨掃過他們神色,對於這幾人就有了大致的了解。
一個殺人狂魔,一個無數心眼,一個不通人情。
顯而易見的是,擔憂原主的,也就是為首的手上占滿了血腥的,年紀頗大衣衫襤褸的老人罷了。
那個黃衣少女,分明恨不得他去死。
“……”
還沒有清楚目前的局勢,薑晨就沒有答話。
……原本隻是以為原主一個人流落荒島了,沒成想還有認識的人在。
“侄兒!你萬萬等等,我這就救你出來。”
隻消他們剛出場扶風掠影這一陣勢,薑晨就知道這幾人都不是甚麼好相與的人物。
身懷絕技。
雖然薑晨眼中,其實算不得什麼絕技。
“乖侄兒!你忍忍!”那老人看他平躺著,氣若遊絲,忍痛到嘴唇都咬的血跡斑斑,連話都說不出來,心頭大痛。他扭過頭對那黃衣少女懇懇切切,“好姑娘!昨日你說會有人前來幫忙,可如今潮水又漲,海麵上哪裡有片帆孤檣。你到底有甚麼好法子?速速講來!”
少女哼了一聲。這老人顯然也是心高氣傲,可如今為了他侄兒,也顧不及和少女計較了。
那眉眼端正的少年看他年紀大了,又這般懇切,心頭一軟,“蓉兒,你且將那法子講來,我們速速救他出來吧。”
被叫做蓉兒的姑娘才笑了下,“好吧,靖哥哥。你既然心善,蓉兒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