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鋒順手牽了客棧一輛馬車。
薑晨將圖紙交給他看時,手腕上的蛇露了出來。
看到了這條顏色獨特的蛇,才接過圖紙的歐陽鋒顯得有些詫異,“它如何會在這裡?”
那隻蛇抬了抬頭,似乎是打了招呼,又乖覺的盤好了。
“它?”薑晨垂眸看著手腕上銀色的蛇身,眸中冷然。一個來曆不明的東西,薑晨對它是差了信心的。
歐陽鋒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疑惑,他看著那條蛇,頗為不解,“這條蛇怎的……”
薑晨道,“昨日來的。”
這條蛇,歐陽鋒是熟悉的。
昔日歐陽克臨出生時,歐陽鋒剛好得了這異蛇,便想著為他養著,日後也好做一個殺手鐧。哪曾想它看似毒,卻數年都不曾長大。後來養了許多年,又不忍用來喂養它的歐陽克的血白白廢掉,就一直磨到了現在。
如不是今日見到,歐陽鋒都要忘記養過這麼一條蛇了。
白駝山離這裡數千裡,也不知這條數年長不開的小蛇如何尋到了他們。
歐陽鋒沉吟了一瞬,約莫算到了答案,“看來白風她們尋到這裡了……”
白風?薑晨腦海裡立刻閃出了對方的信息,正是歐陽克帶來的那些女弟子之一。
西方屬白,唯有在白駝山莊中占了一定份量的人才能用白這個姓氏。
這些信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是他蹙了蹙眉,這說明薑晨不想見這個人。
薑晨怎麼會想見到這些姬妾,他又不是歐陽克。
就算是歐陽克本人,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恐怕也不太想見到她們。
這樣路上趕了兩日,在路邊的茶鋪休整時,果然碰到了白駝山莊的人。
白衣女子從馬上跳下來下來,目光掃到歐陽克兩人時眼睛一亮,顯然是沒有料到這麼快就追上了他們,她兩步上前拜了一拜,“參加莊主!少主!”
白駝山莊事變,有姐妹們偷偷將這銀蛇帶了出來,前些日子才到了附近與她們四人相遇。她們四人才能利用偶然下聽過莊主提起來的銀蛇與少主之間的特殊聯係,給銀蛇掛了香粉,用追蹤蝶找到這裡。
她們在海上抱著浮木才得以活命。一到陸地上都趕忙尋找少主蹤跡,加上安置山莊覺察不對逃出來的姐妹,如今已七八日過去了。
薑晨放了手中茶杯,眼皮也沒抬,淡道,“起來吧。”
白風才起了身,顯得有些歡喜,“奴婢見少主平安無事就好。”
但她之後發現少主腿傷時,已經恨不得將這話爛在肚子裡,可是她畢竟已經說出來了。
歐陽鋒問,“其他幾人呢?”
白風就嚴肅了些,雖然少主對她們十分寵愛,倒是老莊主在這裡,哪怕再受寵的姬妾也都不敢造次。他的毒名已經傳遍天下,已經人儘皆知了。“稟莊主,我等為了尋找少主四散開來,約定七日回到建安相聚,互通消息。”她頓了頓,“明日,剛好是第七日了。”
歐陽鋒笑道,“如此甚好!明日就趕去建安!”
他沒有看這些身份低微的女子的興趣,但薑晨不會放過周圍任何的動靜,此時見她麵色為難,顯然心裡裝了事情,薑晨道,“說。”
白風驚了一驚,少主從來沒有對她們這樣冷淡過,即使是他們做了惹少主生氣的時候,他也不會這樣冷淡,莫非,莫非少主已經覺察到了什麼?!她慌了一瞬,忙道,“回少主。”她又看了歐陽鋒一眼,才道,“莊主。約八日前,我等在金陵城外發現了白駝山莊裡姐妹的蹤跡,看到了她身邊莊主曾經吩咐照顧好的少主的銀蛇,才能借此聯係尋得少主蹤跡。隻是我等救她之時,她身上已經是一片血跡,似乎在被人追殺,還沒有說出些許消息,就已經死了。我等讓她入土為安……”
薑晨聽著,微微蹙眉。憑他多世以來累積下的直覺,總覺得這人下一秒不會帶來什麼好的消息。
果然,白風接著道,“她臨死之前,說是白駝山莊出了事。莊裡某些不安分的人,聽聞了莊主及少主落海失蹤的消息……”
薑晨對她接下來的話就有了幾分預料。聽到耳邊歐陽鋒嗤了一聲,接道,“叛變了?”
白風臉色一白,還是點了點頭。似乎正是這樣,但具體情況仍不清楚。
歐陽鋒冷哼,“那些老不死的,還真是等不及。待我回去再收拾他們。”
薑晨掐指一算,距離華山論劍約還有兩年時日。
隻是白駝山距離中原甚遠,來去不易。歐陽鋒此次能被歐陽克叫來去桃花島提親,一半是真的為了提親,但也是為了第二次華山論劍,為了九陰真經做準備。
此時的他恐怕不會輕易回白駝山莊。
歐陽鋒想得這個天下第一的名頭已經很久了,就見歐陽克本人都不知道他為什麼對這個第一這般執念。約莫是癡迷於武學的人,都有這樣對於至高絕頂武藝的執著追求,隻有站在最最高峰的位置,他才能確定他對於武學的癡迷是值得的。
薑晨的閱曆足以讓他無論在哪一個世界都會有不錯的武力,但他並不癡迷於武學,他最後所學的東西,往往隻是為了在一個地方活下去。
所以他如歐陽克一樣,無法理解這個天下第一對於歐陽鋒的重要性。
高處不勝寒。站在高峰上的人,沒有對手,沒有能入眼之人,他是孤寂的。
已經站在頂端的人厭惡這樣的孤寂,還在攀爬的人卻往往豔羨於這樣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