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西域(1 / 2)

洪七公望著歐陽鋒。感受到,他此時,確然已經死了。

薑晨駕馬離開,趕來助陣的郭靖黃蓉望著縮成小點的背影,“師父……歐陽鋒呢?”

洪七公失魂落魄。他的死對頭死了,竟然死了。這麼個大奸大惡之人終於死了,他卻突然高興不起來。二十多年前幾人都還意氣風發,比武論劍,這世上能做對手的人不多,五絕相互之間都是。尤記得這老瘋子當年每每追著九陰真經眼睛都能冒出光來,搞的王重陽臨死之前不放心還要詐死坑他一次。

如今,這樣一個人,他卻已經死了。

二十年了,他與歐陽鋒,從二十多年前鬥到現在,終於以一個人的死亡作為結束了。

從今以後,沒有一個人再跑來與他這老叫花子鬥智鬥勇了。

郭靖黃蓉覺得,以往即使受傷也總精神奕奕的洪七公,突然頹唐下來了。

歐陽鋒當然會死。他內力不足,應付郭靖洪七公當然吃力,又想生擒郭靖威脅黃蓉……難免束手束腳……

他又不是郭靖那樣的天之驕子,危險的時候會有人救,會有人為他出謀劃策,他哪裡能一直不死。

歐陽鋒大約是不想再回白駝山莊與那人相見的。他不想見趙氏,恐怕也不敢麵對他親兄長的墳墓。

薑晨將歐陽鋒葬在了華山。

昔日歐陽鋒最愛武功,想必他是想要看這一場華山論劍結果的。

至於誰輸誰贏,反正,都絕不會是郭靖了。

因為他要注定得呆在蒙古,抵抗金國。

少主時常望著墓碑出神,白風知道。

薑晨出神也正常。

他這樣流離於世,帶著對曾經的記憶。

一個人,承擔了千年萬年的記憶。千年萬年痛苦。

薑晨終究就是個人罷了,他不是神,做不到拂去塵煙一笑之。

千百年後,他不知在哪裡活著,也不知以怎樣地方式活著。

可是,如今與他為敵與他和善的,最終卻都要死去。

像歐陽鋒一樣。

……

蒙宋合作抗金。

這一戰確實打的久,楊康郭靖都是拿了武穆遺書的,甚至楊康腦子比郭靖算是聰明多了,但架不住幫郭靖的人實在多。黃蓉,丐幫,洪七公柯鎮惡許多許多……

戰事僵持,楊康一時也沒有辦法。

白雪在一次戰役中出於愛情救了郭靖而死。

在黃蓉心裡紮了根刺。

蒙古和大金這一戰打的久啊。眾人都這麼感歎。

到第二年年底華山論劍的時候,他們都沒能從這戰爭中脫離出來。

至於說,新的天下第一。

明麵上沒有人說,但其實歸了歐陽克的。

凡是想來華山拚上一拚的,最終都在山腰被穿著白色狐裘的公子擋了下來。

有見過,說是歐陽克。

黃藥師到的時候,他坐在山崖邊,寒風刮得人臉頰生疼。

他披了白色狐裘,抱著一把鐵箏靜靜的坐著。黃藥師走了兩步,聽他幽幽開口,“是來決鬥的嗎?”

黃藥師怔了一怔,“原來他們說的是你?”

薑晨臉色已然凍的蒼白,聽他此句,語氣也了無波瀾,他說話,隻是陳述一個事實,“這三年,沒有人能上這華山。”

黃藥師挑眉,“小兒真是好大的口氣!”他使出落英神掌,腳下踏著八卦陣法,笑道,“今日有什麼高招,且叫我領教領教!”

薑晨掠起身來,從那峻峭的山崖邊穩穩的落到雪雪地上,橫琴擋住了這一掌,緩緩道,“我說了,沒人能過去。”

黃藥師長笑,“那就拿了天下第一的名頭!”

他抽出腰間的玉簫,也代表,是真的認真了。天下第一的名頭對於黃藥師並無吸引力,但是,但凡比武,哪有不戰而退的道理。

他打量了一番歐陽克,雖不知這小子如何將上一次相見之時的那幅殘破身軀修整至此,但想想也知道是折壽之法。黃藥師研醫多年,當然看的出他如今外強中乾,看著比上次好了許多,其實稱之病入膏肓也不嚴重。

他手腕一轉,腳踩靈鼇步,迅速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原本出了一掌,薑晨再擋時,他的手指微彎,顯然變招為蘭花拂穴手。

說是變招,其實不過一瞬。薑晨當即退了兩步,已經半腳踩空,他慣然使出了瞬息千裡,眨眼就到了黃藥師麵前,腰間的折扇已經打開在手,朝人手腕劃了過去。

黃藥師頗為驚異,不得不收了手暫避。他側身避讓了兩步,“好小子!”

薑晨卻不過虛晃一招,接他身邊而過,遠離了懸崖。

他背抵石崖,如今倒是黃藥師離兩步就能掉下去。

薑晨哢收了折扇,又抱好了鐵箏,指尖扣在弦上。

黃藥師一招沒有分出勝負,也不氣餒。抬手間,身周仿佛劃出萬千掌影,帶著霸道勁風,朝歐陽克胸膛而去。

薑晨扣著弦,指尖微扣,對著淩厲的掌風卻麵不改色。像他從前麵對的刀光劍影多了去了,如今又怎會為了一些掌印而失措。他閉著眼睛,風聲呼呼而響。掌印周圍的氣勁流動是與自然的風不同的。

黃藥師微微蹙眉,這樣的生死之際,他還尋找什麼!

薑晨睜開了眼睛。

鐵箏在他指下,鏗一聲脆響。

一道氣勁隨著音波出去。

空氣中仿佛傳出細碎的劈哣脆響。這一道錚然之音,卻硬生生打掉了一半掌風。

黃藥師一驚,他的功力已然至此?

薑晨其實並沒有用多少內力,他的身體不能容許他大幅消耗。隻是因為,掌影打來之時,總歸有一些弱點存在,隻要以此擊破,這些聚齊起來的內勁自然消散。

黃藥師看出了幾分門道,又是一驚,“這……你竟會一陽指?”查出招式弱點,一擊即中,與一陽指這般相像。

“?”薑晨隻是蹙了蹙眉。

一陽指,那是王重陽對付歐陽鋒的東西,薑晨哪裡會。隻是憑借生死的不同感受罷了。有死亡氣息的地方,就是掌影。能取得一線生機的,隻有它的弱點。

這符合薑晨的習慣,找出敵人的弱點,然後毀滅他們。

黃藥師與他鬥了數百個回合,卻實實在在被他擋在此處不能再進一步。

他收勢而立,望著薑晨一時有些感歎,“……歐陽鋒有個好的後人。”

這樣見招拆招的能力,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昔日他也試過歐陽克,文武雙全,雖不是頂頂頂好的,卻頂頂好的。比之郭靖簡直顯得優秀的不能再優秀。可是當時的他,尚且隻是小輩中的俊傑。

如今,隻憑借一把鐵箏,竟能與他拆上幾百招不落下風,何況是在這樣糟糕的身體狀況下。當真是後生可畏。隻是可惜了,女兒對於這個人,並沒有什麼感情。

他歎了一聲。背手下山而去。

歐陽鋒有這樣的後人,可他的蓉兒,如今還在為郭靖苦心經營。

當然,此時黃藥師也沒料到,他的女兒,是這樣的執拗想不開。也許黃家的人,天生就癡情。黃蓉對郭靖,就如黃藥師對馮衡一樣執著不悔。唯一不同的是,黃藥師的馮衡是鐘靈毓秀的女子,而郭靖,隻是個愣頭愣腦的臭小子。即使他如今在蒙古聲名鵲起,也改不了黃藥師對他的第一印象。

薑晨守在華山三年。該交代的事情給魯平交代好,然後領著白風幾人回了白駝山莊。

歐陽鋒,為的是歐陽克。薑晨清楚這一點,然後痛恨這一點。

無論什麼愛恨,都本不該是薑晨所承擔的。

他又如何會忘記,郭靖黃蓉。

求而不得,是何種感覺,薑晨最為清楚。他求生,卻往往麵對死。為愛執著一生的黃蓉,為俠義執著一生的郭靖,他們麵對的……將是薑晨。

薑晨的存在注定讓他們不得。

大金依然強勢,蒙古也未敢表露懟南宋的野心。鐵木真十分依仗郭靖,依仗他手裡的武穆遺書。

薑晨隻是放出風聲,說是郭靖有意悔婚為了黃蓉不做金刀駙馬。

柯鎮惡那些人立刻就到了郭靖麵前。

“靖兒!為師教你的大義呢?”

“靖兒,無論如何,我等都不能失了心中俠義啊!”

“靖兒,你怎能退婚!這豈不是有違心中道義!”

“那黃蓉雖然心善,畢竟是黃藥師之女,我等名門正道如何能與黃老邪之女相和?”

“靖兒,不可不信守諾言啊!”

無數的勸解砸向了郭靖,他原本就搖擺不定的心漸漸傾向華箏。

黃蓉要現身尋他,被柯鎮惡丘處機擋在蒙古包外了。

洪七公有意相助,打開了阻攔之人讓他們相見。兩人還未敘舊,華箏來了。鐵木真也來了。

麵對著這一眾人責備的目光,郭靖不得不無視了黃蓉。

黃蓉站在原地,見郭靖一直再向他的師父們鐵木真華箏笨嘴拙舌解釋,全然不曾理會她,一時黯然神傷。洪七公忍不住了,怒道,“郭靖跟黃丫頭兩情相悅早已有了婚約!老叫化就是主婚人!他不會做金刀駙馬!”

眾人都看向郭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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