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交融的奇景。
隻可惜如此奇景,卻無人得見。
一夜之間,此處所有鮮活的性命都儘數消亡。
薑晨離開之時,身周的氣息卻並不如他表現的那般平和。
為了試探他連這種小村子都不放過了。
有意思。
似乎無論何時,都有人在挑戰他的忍耐力。
這種不悅,在見到一些不識相擋路之人時,就徹底失了耐心。
薑晨要前往昆侖,但此路之上正是匪寇叢生,劫掠一個村子。
眾匪陡然見到這麼個溫和無害又很有錢,既沒帶武器又沒帶隨從的軟包子,非常不識相的對薑晨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薑晨聞到這風中濃重的腥氣,眸色陡然沉了下來,連多餘的話都不想再說半句,冷淡陳述,“借過。”
“喲~”對方顯然不想輕易放過一個肥羊。
薑晨皺了皺眉,覺得自己聲音太小,對方未曾聽清,耐著性子重複了一句,“讓開。”
“大爺我就不讓,識相的速速把身上的銀兩都叫出來!大爺饒你不死……”
薑晨道,“滾,或者死。”
寇首滿不在乎地嘻嘻一笑。
溫度突然涼了下來。
薑晨已出現在路的儘頭,所過之處一地人形冰雕,哢哢碎裂開來。
如同他曾所做的那樣。
他從這瘡痍的村落中而過,目光所及之處,便是劫掠之後的塵火。
破爛的茅草屋邊,雜亂的稻草叢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薑晨垂了垂眸,手心已凝結出一道冰棱。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露了一個頭出來,臟兮兮的臉上布滿了驚恐,呆呆地盯著薑晨。
薑晨瞥了一眼,手腕微轉,冰棱消弭,他卻仿若沒看見著活人一般,徑自走開了。
突然見到這麼個大小的孩子,薑晨才恍然想起來一件事,葉凡似乎還困在天山之巔小西天沒出來。
葉凡原為藏劍少主之一,年幼被拐流落蜀地結識唐門小婉,可謂青梅竹馬。當日年幼的葉凡以為唐小婉大限將至,為圓其賞雪之願遠赴天山取雪,被原主看中了收了做徒弟。後來見葉凡實在掛念唐小婉,就赴蜀中探尋。因此於自貢結識文小月,才有了後來這一串事情。
罷了,他記得,那葉凡天資聰穎,待來日自己練上幾年功夫,也能出來,不過是日子稍久。
他走了兩步,並未回頭,“跟著我做什麼?”
“……”那孩子也不答話。
薑晨道,“若是憂心無處可去,便一路向東,到江南憶盈樓去。”
她還是不應聲,隻是默默跟著。
薑晨停了腳,麵無表情地轉過身來,“跟著我,也許會死。”
她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終究沒有發出聲來,“……”
薑晨略一挑眉,也沒有逼迫,隻道,“名字。”
她怯怯地吐了兩個模糊的字音,“……譚兒。”
譚兒……
薑晨將這兩個字於腦海過了一遍,不動聲色地繼續翻山越嶺。
這姑娘倒是個倔性子,明明年歲還小,卻愣是邁著短腿一聲不吭追著薑晨穿過山嶺到了前往昆侖的官道上,薑晨見她如此執著,隨手一曲野外招了一匹馬過來,明明是未經馴養的野馬,在他身邊,卻是異常乖巧聽話。它通體漆黑,唯有四蹄是毫無雜色的雪白,生的好看,譚兒不由伸手摸了摸。薑晨一手抱起她來,翻身上馬護著,聲色清冷地囑咐,“坐穩了。”
譚兒……
莫不是姓謝?
他道,“惡人穀勢力交雜,若不想死,就要變強。”
凜冽寒風迎麵刮過來,她縮了縮身子,聽到惡人穀三個字時也沒有多餘的反應,隻是點了點頭。
薑晨為自己扯來的這麻煩頭疼了下,脫掉外袍罩在她身上。
馬匹跑的也緩了些。
這姑娘低頭看了看衣裳,眼淚忽掉了下來,“爹爹……”
薑晨略低了低頭,見她如此,“擦掉。”
譚兒伸手在臉上抹了抹。
“惡人穀的人,流血不流淚,聽到了?”
“是。先生。”
薑晨恍惚了瞬,忽而覺得先生這一詞仿若何處聽過。但他很快便不願再深思這個問題。
這兩人一路向西到風吳郡,忽而有消息說,龍門有兩方勢力混戰。
其中一個還是如今如日中天的惡人穀。
薑晨聽到這個名號,拿起的筷子略有一頓,繼而如常。
見譚兒睜著黝黑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薑晨道,“何以如此?”
譚兒的目光移到那討論龍門之事的桌子上,又轉回來盯著薑晨。
薑晨平靜道,“吃飯。”
譚兒便相當乖巧地拿起筷子,再也不多看其餘地方一眼。
幸而她確然是個聽話的孩子,否則薑晨並不覺得他會有耐心帶她走這麼久。
“大戰?”
“莫非有什麼寶貝出世?”
那人卡了一瞬,“倒是有。龍門那破爛沙漠裡竟然長出了靈芝,可以起死回生的呀。”
眾人便哇一聲讚歎。
起死,回生麼?
薑晨眸色一深。
譚兒抬起頭來,疑惑的望著他。
薑晨道,“吃飯。”
“……”譚兒又低下頭了默默吃。
眾人如此興致高漲,全落在著起死回生四個字上,傳言之人便有些尷尬的道,“不過這兩方倒不是為了仙草去的……”
“莫不是還有其他天材地寶?”
“聽說……聽說是為了一隻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