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六)(2 / 2)

舞台亮光一閃,穿著紅白色巫女服的女孩現身了。她手裡提著一串念珠,有些擔憂的歎息,“四魂之玉啊,願你不會再傷害世人。”

底下坐著的源佑雅:……

他不禁偏頭看了看薑晨:“……阿晨。那個……”

薑晨終於不再沉默,麵無表情開口打斷他:“不要這樣叫我。”

看他沒有被話劇影響太大,源佑雅揉了揉額角。借他人身體重生之後,難免會被原主記憶影響,他如此淡然,這是……已經免疫了?

不過今天讓他出來,選擇錯誤。

之前完全沒有收到校園祭會提到桔梗和犬夜叉的消息……丹羽薰啊丹羽薰,你這份禮物送的可真是獨秀一枝……

舞台上戈薇相當認真的演出著,其實,這種心情,她體會深刻。

守護。

她與桔梗,畢竟有著同一個靈魂。隻是,相對於桔梗守護世人的偉大,她更願意守護著犬夜叉而已。

舞台上的“桔梗”還在為所謂的人心而不斷地戰鬥著。她的弓箭,為了守護和平,為了守護四魂之玉。

薑晨漫不經心的看著,順便嘲笑了這個主題。目前這具身體的表現,大概算作紮心。當初白靈山見到白心上人之時,奈落曾經問他,為什麼他一生行善最終所有的村民卻都在期盼著他的死亡?為什麼他一生的付出最終換來的不是感恩而是重病之時被關在木桶中不吃不喝直到死亡?為什麼他活著的時候守護著白靈山的土地直到死亡也終究無法解脫?白心上人為此困惑了,所以為前去修複身體的奈落打開了結界,阻礙了犬夜叉等人的行動。

桔梗也是一樣的。

她活著的時候守護四魂之玉,是受人崇敬的巫女,可死後人們也不希望再活。因為活著的,是日暮戈薇。

他們還一臉不解的問,為什麼一個死人還要執念人世,帶著怨氣徘徊不甘散去?

所以心懷天下,執著於所謂正義有什麼好!

就算他們為了天下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又有什麼用呢?天下之人永遠都在為自己而活,多年後,誰又記得自己的平安曾是前人付出生命而換來的。桔梗桔梗,最後他們隻留下一個名字,和一些被他人一眼掃過拋之腦後質疑真假的傳說。

簡直可笑。

可笑他們為此喪失生命,一次不夠還有第二次,到頭來留下的也不過就是無關痛癢的二三句感謝,連收屍的人也沒有。

同樣生為而人,憑什麼有些人背負重擔於黑暗中汲汲營營機關算儘,有人卻能心安理得在光明下過得頭腦簡單天真單純……

薑晨麵無表情。劇情已經進行到了犬夜叉與桔梗的相識。

不知道會不會表演到巫女救下的鬼蜘蛛獻祭,然後打殘桔梗的事兒……

事實上那個綁的與木乃伊相差不多的焦炭出場的時候,薑晨:……

他試圖分散掉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管台上戈薇如何相像桔梗,也不管看到死去的桔梗的臉時自己是何想法。隻是略帶惡意對著焦炭的想,可見最初無形善於偽裝的奈落最終選擇人見陰刀的臉,也是有原因的。

源佑雅看他心情陰鬱,有些擔憂,但是想起來很久之前薑希的叮囑,便沒有多說。

表演結束之時,源佑雅理理衣袖,毫無猶豫帶著薑晨離開了劇場。還好丹羽薰選的位置雖然靠前,卻比較偏僻,不是正對舞台的。否則以那位巫女轉世的眼力,無論薑晨做什麼掩飾,都是可以看出來的。

薑晨把自己的頭發往後攏了下,源佑雅見到了他的動作,“不然,剪個短發?”

薑晨看著源佑雅正常人類的長發,又看了看自己的,嗤笑了聲,“剪了還會長出來。”

源佑雅:“用靈力封上一層,就不會立刻長出來了。”

“還是用閣下的靈力去拯救全世界吧。浪費在一個妖怪身上,閣下就不怕源氏削掉你的少主之位。”

“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不必。”

“你怎麼還是,這般執拗。”

“我喜歡。”

源佑雅失笑,“你開心就好。”

他這話倒是像說無論他怎麼反駁他都能接受?薑晨感覺到這樣一個信息,冷哼一聲,斥道,“虛偽。”

溫柔……

像他這樣的人,他人躲都來不及。那些所謂溫柔向善之人,又怎麼能夠忍受呢。他並沒有在源佑雅麵前殺人屠城,所以源佑雅還能覺得這是個有些奇怪的妖怪,還能將他認做一個可以交付後背的契約式神。

如果他看到從前奈落所做之事呢……

嗬……麵對一個雙手沾滿了人類鮮血內心邪惡的妖怪,作為人類一方的陰陽師,他又會打算怎麼對付他呢……

所謂平和的現在,注定鏡花水月,一觸即碎。這些暫時的善意,注定要在他人的指責中消失殆儘。

這種事情,他,又不是沒有經驗。

何況,與源家的恩怨,怎麼可能不清算呢。

薑晨眉眼陰沉。

自校園祭一日遊後,源佑雅突然開始了長期性的失蹤。

左右隻是相識三日的敵人,薑晨想到他,也最終不願在意。

月食的影響還沒完全過去,不過……

關於解除契約之事,已經可以開始了。

妖。

他倒想看看,沒有了妖,源氏還有何憑借。

自然,在眾人眼中,這個言靈為地獄的妖怪似乎是徹底放棄了對抗的想法。每日過的可謂相當悠閒。

寫寫字,畫畫畫,澆澆花,泡泡茶,十分清閒自得。他已完全忘記式神應有的責任,連契約陰陽師失蹤了都毫不關心。隻是源佑雅臨走之前沒有安排他什麼,源氏之人更不可能有資格對他指手畫腳了。

雖然源佑雅從來沒有在口頭吩咐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喜歡他人指教他的式神。尤其是空降來的這個。

前兩日連他的叔父源見政都被他支走的遠遠的……明麵上掛的名頭,叔父靈力高強,處事穩妥,為了皇室宗親的安危,有勞叔父走一趟了。

當然,源氏的人還是偏向於認為,自家少主溫文和善,處事妥帖從無錯漏,從來最公平公正,這次衝繩之事事關皇室,交給源見政彆的什麼都沒體現,隻是越發體現了佑雅少主對見政大人的倚重。

白天的光,往往讓人忘記冥道中的黑暗。薑晨對著太陽,久久無言。才折了花,插在地麵,點了點指,花枝迅速長成,然後繁花似錦。

禦神木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這個了。攻擊力差,本身的靈還壓製著奈落的邪氣,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大概就是冬天裡架在火堆上的烤羊的所具有的感受了。不過這種事情,經曆的多了,也會習慣了。

陽光從櫻花樹隙間投落下來,落在那一頭海藻色的頭發上。灰褐色本應柔和的眼瞳卻漸漸氤氳著陰沉。

源氏,源見政,源佑弋……

曾經有人勸說過他,冤有頭債有主……但是,怎麼就沒想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呢……

他一向都不喜歡主動招惹是非,可是他寄宿的身體偏偏處在是非的漩渦之中。他所做的一切往往不是為原主鳴不平,隻是為了他薑晨而已。

你問他信天嗎?他不信。問他信命嗎?也不信。值得信任的早已在往生和輪回中消亡,也許連半縷殘魂也沒有留下。不值得信任的,自然永遠都不會有信任可言。

所餘唯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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