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看起來有些糾結,想要也表示一下自己的快樂,心裡又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說出口。他忍了又忍,“雖然他是個沒禮貌的自大狂,認為彆人對他負責是理所應當,不過他也確實是個善良的朋友。”
亞瑟轉過頭來,眉頭一皺,“我聽到了梅林。你在說我的壞話。”他想了想,“不過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我決定原諒你。”他說著,笑著走到梅林身邊,伸手又給他腦袋一巴掌。
“嗷!”即便有所準備,梅林還是痛苦的捂著腦袋大叫了一聲。
薑晨眸色變得有些陰沉。他所感覺到的,他沒有說。但是,那種被人窺探的感覺,實在令人覺得有些惡心。如果還感覺不到他們聽到的東西有問題,他前幾十萬年的樂理都算是白學了。
“不知道是什麼人,能吟唱出這樣的樂曲。”有騎士感歎的說。
亞瑟說,“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前去拜訪一番。作為感謝。”
得到了除了薑晨以外眾人的一致同意。
看著他們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薑晨有一瞬間想要給他們一人一劍,然後拖著他們的永恒的屍體回卡美洛。但理智告訴他這麼做毫無用處。
迷幻之境利用的,往往是人內心最渴望的東西,薑晨對此非常清楚。
它所考驗的,就是人心。
可人心往往經不起考驗,所以他們隻能在迷醉中腐爛。薑晨曾經經曆過,也曾將虛假之物賦予他人。凡是設局,必有所求,不知這個幻境的主人,又求得什麼。
薑晨對他的願望不感興趣。但他卻不喜歡有人對他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做任何手腳。
眾人循著聲音一路行走,叢林的迷霧漸漸散去,在林木蔥蘢的樹木間,遠方陽光漸漸明亮起來。
梅林仔細看了看,高興的說,“看來我們要走出森林了。”
他興奮的衝上前去,轉眼就消失在那道陽光中不見了蹤影。
亞瑟喊了兩聲,遠處中微弱的回音返回,“梅林?!梅林!”
無人應答。
騎士們都驚訝極了。索菲亞看起來也有些迷惑。
他們隻好全部都跟上去。
遠遠的,還沒有完全離開森林,卻聽到有人在低低的哭泣。
一口古井邊,女孩穿著華麗的金絲線織成的裙子,燦爛的金發披散在身後,她背對著他們的路,麵向著深井,抽抽噎噎。
秉承著騎士的友愛精神,亞瑟騎馬過去,詢問她發生了何事。
聽到有人問話,她似乎嚇了一大跳,趕緊從井邊站起來。
“沒什麼。”女孩回答,她擦了擦眼睛,“你們是遠方來的客人嗎?”
亞瑟見她不說,也不好追問。“是的。我們來自卡美洛。請問剛才有個男仆,恩……”他比了比自己,“跟我差不多高,他跑了過去。你見到了嗎?”
“沒有。尊貴的客人。”
亞瑟有些頭疼的摸了摸腦袋,“明明是這個方向……”梅林這家夥,就知道亂跑!
“不過也許米諾會見到。她是我的姐姐,喜歡打獵。我的名字叫奧爾莉雅。”
“請問米諾在哪裡?”索菲亞問。她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奧爾莉雅認真回答,“她恐怕明天才會回到城堡。”
亞瑟:“她一個人在森林裡過夜?”
奧爾莉雅迷惑地問,“森林?是在大海啊。她需要提前適應一下。”
亞瑟:“啊?”
索菲亞覺得更加古怪了。
亞瑟才想起來他們來的目的,“我們聽到了很美妙的歌聲。這讓我們覺得很開心,因此想去拜訪。請問你知道是誰唱的嗎?”
奧爾莉雅突然又開始哭了起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客人啊,請不要再聽從那歌聲的指引,不要踏入那裡。”薑晨注意到,她說話的時候,似乎想去轉身看著一個方向,但沒有成功。她哭了有一會,才平靜下來,“客人們,你們旅途勞累,不如跟我回城休息。如果要尋找同伴的話,可以等米諾回來。她對城堡周圍非常熟悉。”
亞瑟猶豫了下,看不太清楚天色。他們早上十點出發,到這裡時大約正午,但現在最多不過下午兩三點……
奧爾莉雅說,“城堡已經很多年沒有客人到訪了,我父親一定會很開心。”
亞瑟決定跟上她。
他也很好奇,這片本該屬於卡美洛治下的轄地,怎麼會有其他他這個卡美洛的王子都不知道的城堡。而且他聽的清楚,那段歌聲,就來自森林之外。
索菲亞落後了一步,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那口古井,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她想要對亞瑟說些什麼,但是看向奧爾莉雅時,又緊緊抿住唇。此刻,她也不敢脫隊。
表露在前的,是一座華麗輝煌,通體湛藍的,水晶一樣的城堡。
它也許沒有卡美洛那樣的龐大,但是卻格外的精致。
它的主人叫做阿爾伯特·布赫。
這個名字放在三百年前,海邊的居民或許沒有人不知道。
……
進入城堡前,與人分散名為梅林的男孩似乎已經完全被遺忘了。
亞瑟更是忘記的一塌糊塗。
薑晨被邀請住進房間後,門口就守了侍衛。想來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而奧爾莉雅再也沒有出現。薑晨感覺到的時間,與這裡不太一樣。
從來到這裡,住宿一夜,到米諾回來的所謂第二天,薑晨算得清楚,其實隻過了兩個時辰。
阿爾伯特為他們舉辦了隆重的宴會。米諾已經出現,薑晨有意觀察了一下,沒有任何人再提起尋找梅林一事。
索菲亞拿著刀叉切了半天,就是一口也不吃。看到亞瑟他們開心的樣子,暗自在心裡罵了一句愚蠢的人類!
薑晨拿起刀叉之時,索菲亞驚了。她以為唯一一個機靈的竟然也沒有半點警惕心。
她緊張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不要吃任何東西。”
薑晨指尖微不可查的一頓。喧嘩熱鬨的宴廳仿佛靜止了一瞬,這一瞬間,這座城堡所有的原住民都直著眼睛死死盯著索菲亞,下一秒,又如常談笑。
他微微看了看索菲亞,她蒼白的臉色證明,方才那些如同死人一般僵硬陰冷的目光,真實的存在過。
當看見唯一能聽到她聲音的莫甘娜無視她冒著生命危險的提醒,將食物放進嘴裡的時候,索菲亞完全心如死灰了。
完了,同盟沒有了,連自己也搭進去了。都怪愚蠢的人類……
她已經沒有隱藏的必要了,刀叉切的咯吱咯吱作響,令人側目。
阿爾伯特問,“索菲亞小姐,請問是我們哪裡招待不周嗎?”
即便是問話,他也一板一眼,語氣沒有起伏。那並不是一種平靜,而是一種極其僵硬的口吻,好像很多年有沒有開口說過話,又好像隻會重複幾句固定的話。可在場的騎士們卻都沒有覺得奇怪。
索菲亞勉強笑道,“沒有。感謝您的熱情,隻是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哦?我們這裡還有上好的紅葡萄酒,一定開胃。”
索菲亞笑的更難受了,推辭道,“對不起,我父親禁止他的女兒喝酒,我不能違背他。”她捏著手心的冷汗,鎮定地說,“而且我現在不渴也不餓。”
“哦,好吧。真是遺憾。”
雖說如此,她也不敢離席。天知道她提前離席會出現什麼樣的可怕後果。即使她莫名失蹤了,這些完完全全忘乎所以的人類也肯定是不會想起她了。
而且她覺得,她也開始有一點兒不清醒了……
怎麼會?難道說不隻食物和飲水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