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體育生(1 / 2)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

陳醫生這話一拋出去,江池騁像打開了話匣子,從他小時候穿開襠褲,一直說一直說,說得口乾舌燥,抓起他的保溫杯喝口水繼續說,直講到兩人考上同一所大學,再次重逢。

兩個小時過去,還抓著陳醫生不放,給他翻看手機裡他室友撿的貓的照片。

陳醫生看到照片裡男生露出來的半邊衣角,紅白相間的棒球服,又看向江池騁身上的棒球服,袖口明顯有點兒緊。

“你們衣服都買一樣的?”

“哦,這件衣服是他的,我喜歡他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江池騁說著,拽了拽衣服,嗅了下領口。

這是一句漏洞百出的謊話。

陳醫生低下頭又開始記錄。

alpha的標記本能是刻印進基因裡的,所謂標記,就像狗撒尿來標記領地一樣,越是等級高的alpha,這種類似返祖的獸性越強,對信息素的依賴性也越強。

可beta是沒有信息素的,既無法標記,也無法被標記。

他們永遠追隨自己的自由意誌,無法安居於alpha為他們打造的巢穴中,可一旦走出巢穴,他們身上被alpha貼上的專屬標簽,不到三天就會被風吹散,這往往會逼瘋他們的alpha伴侶,從而釀成悲劇。

相較起來,bo戀更符合當今時代的主流,o權主義發展至今,不少omega都渴望擺脫被標記支配的一生,更注重個人價值的實現。

比起大a權主義嚴重的alpha,omega更傾向於尋找誌同道合的beta伴侶,既能保證自己的身心自由,又能緩解發情期到來時的情潮熱。

“你在寫什麼?”江池騁湊過頭來。

陳醫生笑了笑,不著痕跡收起紙筆:“江先生,你喜歡的不是洗衣液的味道,你喜歡的是你室友衣服上的你的味道,是嗎?”

江池騁眼底笑意有一瞬消失,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蔓延上來,卻又在一瞬間如潮水般褪去,他脊背靠進懶人沙發中,指節敲了敲旁邊航空箱,裡麵小貓叫了一聲。

江池騁笑著點頭:“是的。”

“你想象他穿著帶有你信息素味道的衣服走進人群裡,會感到興奮和安心,是嗎?”

江池騁一手扶著下巴,微微蹙眉,唔了一會兒,說:“事實上,在我的想象裡,他要麼一個人,要麼在我身邊。”

陳醫生低頭,在“占有欲”三個字下麵劃了兩條橫線,又加了幾個字“強排他性”。

“從你的描述中可以看出來,他十分信任你,你有沒有嘗試過向他表明心意呢?”

“他是個直男,喜歡omega,對alpha的態度有點兒……”江池騁表情有點兒一言難儘,最終撇了撇嘴:“暴躁。”

陳醫生推了推眼鏡,皺起眉:“如果是這樣,你這種自發行為,可能會對他的正常社交造成一定困擾。”

江池騁身體前傾,手肘撐在桌麵,兩手交叉托起下巴:“陳醫生,我覺得您應該更關心一下,這種自發心理和行為,給我帶來的困擾。”

陳醫生道了聲抱歉,伸手示意他繼續。

江池騁深吸一口氣,回憶起往常,臉上笑意漸漸消失:“由於專業性質不同,我回家基本在晚上十點,這個時間,他要麼在打遊戲,要麼已經睡覺了,早上我有早課,七點起床,這個時間他還在睡覺。”

陳醫生劃動的筆尖一頓,他嗅到空氣中隱隱飄散的信息素味道,那是股十分特彆的香氣,不是烈性香,也不是木質香,而是獨一無二的清甜,深厚悠遠,帶著輕微的藥香,透出沁人的涼意。

他想起曾在罕見信息素樣本上嗅過的味道——

沉香。

“我們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碰麵的時候卻不多,大多時候還是一起看電視,連語言交流都很少。”

香味越來越濃,如同馥鬱的花香。

這同樣昭示著麵前alpha的情緒,正在劇烈起伏。

“自重逢之後,我每天兢兢業業扮演著一個性取向正常的‘好兄弟’,可您知道嗎,如果他主動跟我說話,我能興奮一整天,如果他衝我笑一下,我一晚上都睡不著覺,我喜歡他喜歡得恨不得寸步不離,可我必須隱忍,必須克製,就因為他媽的他是個狗屁直男!”

“砰”一聲悶響,是拳頭砸進懶人沙發的動靜。

s級信息素的壓迫讓陳醫生感到輕微的眩暈,貓咪不安地抓撓著航空箱,喵喵叫起來。

陳醫生十分熟稔地從抽屜裡掏出阻隔口罩戴上,在記錄本上飛快寫下什麼,抬起頭,似笑非笑:“你說的這些,我能否理解為,你喜歡他,但你不想當被進入的那個?”

江池騁眼底翻湧的情緒從憤怒,到質疑,再到詫異,最終慢慢平息。

他笑著點頭:“是的。”

“或許你可以試著改變一下思路……”

一個小時後,江池騁走出心理谘詢室的大門,有說有笑地向陳醫生告彆,並約定了下次會診的時間。

晚上九點,天已經全黑了。

江池騁走出小區,蹲在路邊點了根煙,明滅的火星在指間燃燒,他吐出一口白霧,又劃開手機,點進微信置頂的聊天框,接收轉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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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屏幕一動不動,直到自動息屏,剛要再抽一口,屏幕突然亮起來,伴著震耳的手機鈴聲。

江池騁手一抖,煙頭落在衣服上,將棒球服燙出一個小黑點兒,他連忙拍了兩下,踩滅了煙頭,轉頭拿起手機,看到上麵“江池早”三個大字,皺起眉頭。

“又有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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