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一個啊!”
“我也要去!好久沒吃八月瓜了!想得慌呢!”
就這樣,烏泱泱的共七個孩子一同殺向了稻癟子山。
稻癟子山是整個大壩鄉最高的山,山裡野兔子野雞海了去了,聽鄉裡老人說,這山裡深處還長了一株成了精的人參,外人一來就立馬跑得沒影了。
但說歸說,從沒人見過。
夏迎在一群孩子裡年紀不是最大的,但卻很有話語權,就連那個十三歲的男孩牛小山都聽她的。
上山的路不好走,何況昨天還下了雨,山路泥濘打滑,但對這群常年在土裡打滾的孩子來說,都是小意思。
八月瓜長在一條小溪邊,春寶他們每年都會摘一次,這條路閉著眼都能走。
很快就到了地方。
但他們來晚了一步,八月瓜竟然一個都沒了,就連青皮還沒熟的果子,都是懨懨地掛在樹上,像要枯死了一樣。
“我的娘哩!”牛小山驚呼一聲,“前幾天這樹上還掛著好幾個快熟的八月瓜呢!這咋一個不剩了?”
“不會是被山老鼠偷吃了吧!”春寶氣得直跺腳。
“山老鼠才不吃八月瓜呢!”另一個孩子說,“要我看,肯定是被彆人先摘了!”
這群小孩嘰嘰喳喳地嚷著,夏迎站在小溪旁,雖然沒吃到八月瓜有些遺憾,但這一趟上山不虧。
這樹這水,不都挺好的嗎?
夏迎彎腰掬了捧水澆在臉上,驚歎:“哇,這水真涼!”
正好上山走了這麼長時間腳又酸又疼,夏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溪邊的石頭上,把鞋子脫了,腳伸進冰涼的溪水裡泡腳,頓時舒服得一個激靈。
旁邊的小孩都是孩子天性,見她這樣,沒吃到八月瓜的憋屈一瞬間煙消雲散,一個個效仿著夏迎的樣子,脫了鞋,用溪水泡腳。
就在這七個孩子泡腳泡得正快活時,不遠處的灌木叢突然動了下,從裡頭鑽出來一個瘦弱的身影。
身上穿著件發黃的工字背心,因為背心太長了,把屁股都蓋住了,莊呈郢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遇見這麼多人,愣了一下,漆黑的眸子掃了一圈,當看到低著頭玩水的夏迎時,眼底的光暗了暗。
牛小山是第一個看見莊呈郢的,他呸的聲朝那邊吐了口口水,大聲喊著:“莊瘸子,穿破衣,沒爹沒娘沒人親!”
他這一嗓子喊出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夏迎聽到“莊瘸子”這三個字,心裡猛地一個咯噔,她慌忙抬起臉,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身破衣,膚色雪白的男孩。
不巧的是,男孩也在看她。
兩人隔著一條小溪對望了一眼,莊呈郢不著痕跡地挪開了視線,夏迎卻嚇得夠嗆。
媽呀,這種冷冰冰的暗帶殺機的眼神,真的是十一歲的孩子嘛!
牛小山起了頭,身邊的孩子們都興奮了起來,他們平日裡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欺負莊瘸子,就連大隊裡的獸醫老陳頭家六歲的小孫女陳二妞都不例外,跟著他們一邊喊一邊拍手。
“莊瘸子,穿破衣,沒爹沒娘沒人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迎覺得莊呈郢的臉又白了幾分,牙關緊緊咬著,兩頰的咬肌都鼓了起來。
一雙眼都快紅了。
以前看書沒覺得,現在親眼看見莊呈郢被人肆意欺負隱忍克製的樣子,夏迎頓時心裡不落忍,覺得這樣罵一個十一歲的男孩實在太過分了。
擱誰身上被這樣罵,誰都得紅眼!
她沒有多想,直接出聲製止了牛小山,“你們彆喊了!莊呈郢又沒怎麼你們,總罵他乾啥呀!”
這句話一說出口,牛小山和春寶都驚了。
平日裡,罵莊瘸子最凶的不就是你嗎?!
莊呈郢微微一怔,沒想到夏迎會幫他說話,甚至頭一回沒喊莊瘸子,喊的是他的名字。
但隨即他想通了,這個心腸黢黑的家夥,肯定是在想彆的法子害他呢!
莊呈郢不願在這裡多待,準備扭頭就走,可這時春寶眯了眯眼,瞧見了他手裡拎了個布兜,裡頭鼓鼓囊囊的。
春寶咦了聲,轉頭對牛小山說:“小山哥,莊瘸子的兜裡裝的是不是八月瓜呀?”
牛小山先前沒注意,經春寶這麼一提醒,立馬從溪邊站起身仔細看了眼,看那形狀,就是八月瓜!
牛小山長得壯實,嗓子也大,當即指著莊呈郢喊:“莊瘸子,你彆走,你是不是偷了我們的八月瓜?趕緊交出來!不然我揍你!”
莊呈郢身子驀然一頓,拎著布兜的手指緊了緊。
他雖然重生了,可現在的身體和以前一樣虛弱,更彆說昨天還溺了水,能拖著瘸腿上山已經費了老大力氣了,好不容易找了幾枚營養豐富的八月瓜,準備拿回去慢慢提取精華養身子,誰知道遇到了牛小山他們。
他也知道眼下這個時候和牛小山起衝突一點勝算都沒有。
莊呈郢剛想說話,耳邊忽然聽到一句嫩生生的聲音。
“八月瓜又沒寫你名字,誰規定是你牛小山的了?誰先摘到就是誰的,你要是敢搶,我就揍你!”
這是夏迎的聲音?
莊呈郢瞳孔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