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教她遇到喜歡的人要怎樣走到一起,變得更勇敢,還是行走在世俗的衡量尺子旁。猜不到許燎在想什麼,拒絕自己靠近,還是他甚至沒意識到希望自己靠近。
林誘躺回床上,盯著屏幕上鮮紅的感歎號。
如果不知道怎麼走,隻能儘量避免選擇錯誤的路。
而在很久以前,林誘就決定,這輩子再也不要那樣了。
-
第二天早晨。
小梨一般周六十點以後起床,她剛爬起來那一會兒,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林誘站在門口,左手拎行李箱,右手挎著包,長外套垂到腳踝,正準備出門。
小梨錯愕地瞪大眼:“你乾什麼?”
林誘:“出去旅遊,請了幾天假。”
小梨:“你昨晚不是說不去嗎?”
林誘神色鎮定:“我改主意了。”
小梨哎了聲,跟在她背後:“你怎麼突然去旅遊啊?去哪兒?和誰一起?做攻略了嗎?東西帶沒帶夠。”
林誘想了一會兒,示意手表:“來不及,我先走了。”
“哎?”
小梨滿臉莫名其妙,站在門口看她。
林誘感覺風風火火跟打仗似的,出門時自己都有些茫然,但超強的執行力很快支撐她到達機場,上飛機,甚至在一個完全陌生城市落地。
接著是火車。
火車上氛圍嘈雜,部分人都穿著民族服飾,皮膚黢黑,有種原始的味道。聽到他們難解的方言時林誘腦子昏沉,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夢到自己去了日城找許燎。
下車時,深夜十一點。
林誘一路都沒怎麼吃,精疲力儘地拖著行李箱,來到市區。
她打起精神,準備找酒店先休息明天再趕路,有個人抄著口音,膚色黑,但眼睛很亮:“去哪裡?”
林誘辨彆他的口音:“日城。”
對方說了什麼,林誘能聽出,意思是他有車,問林誘去不去。當地有載旅客的一些黑車,司機自己賺錢。
林誘準備拒絕,麵包車門打開後,裡麵有幾個小孩兒,笑得很淳樸。
對方說:“這是我的孩子。”
林誘猶豫了會兒,閉了閉眼:“走吧。”
這一趟車又開了三個小時。
不知道睡了多久,司機提醒下車時,林誘去拉行李箱,腿居然麻木地晃了晃。道路兩旁有“雪山酒店”“草原客棧”,霓虹牌燈火通明,像是特意給旅行的路人提供一個歇腳的地方。
這裡日常晝夜溫差大,林誘站在路旁,穿了件羊絨大衣,現在手腳凍結得幾乎成冰。
林誘深呼吸,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問過一家客棧,再問另一家。她走進一家有圍牆的院子,三排藏族風格的木樓,園圃種滿大麗菊和向日葵。
中間木樓傳來年輕男女打牌說笑的動靜。
林誘邁進去,左跨一步,看清了堂屋坐著的五個青年人。
有三個在鬥地主,吵得很凶。
他們背後,鋪著毛氈的炕左邊坐了個年輕男人,修長的手指搭著暖爐,懶洋洋地斜看一本書。
右邊坐了個年輕女人,眉眼漂亮,正低頭無聊地玩手機。
光是這一眼,林誘就意識到今晚自己到來,這屋裡會有多熱鬨了。
但她沒聲張,隻是平靜地曲起手指,在櫃台上輕輕敲了敲:“還有空房嗎?”
鬥地主的楊霖站起來,匆匆往這邊走:“有空房,要幾間啊?”
跟在他背後,看書的年輕男人按住紙張,也抬起眼。
就這麼不偏不倚,昏暗的樓裡,許燎跟林誘對上了視線。
許燎:“……”
林誘目光平靜,不轉睛地看著他。
許燎臉上沒什麼情緒,但目光死死落在她身上,眸子漆黑。
楊霖從櫃台後拿出一個本子:“請出示一下身份證,我登記。”
林誘結束和許燎的對視,取出身份證放到櫃台。
“好的,現在隻有雙人間了,在進門第一棟房子——”
楊霖邊說,邊看清了上麵的名字和人像。
筆停了大概兩三秒鐘,他抬起頭,直勾勾注視林誘。燈光下,他仿佛看到鬼的表情一覽無遺,十分精彩。
林誘微笑:“好久不見了,楊霖。”
“操!”楊霖無意識地國罵,仿佛嚇得不輕。
而堂屋裡,接著響起清亮的女聲:“林誘?”
林誘側頭,轉移了方向,麵無表情看著徐苗和汪諾。
“還真是你。”汪諾語氣複雜,有點嘲諷。
她倆的表情也非常精彩,混合著詫異,尷尬,甚至迷惑。
林誘接過房卡,淡淡地說:“我太累了,想先休息,有什麼舊天亮了再續。就先去睡了。”
她好像對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感興趣,頭也不回走到門口,才想起什麼。
林誘停下腳步,看向許燎的方向,好整以暇地看他的眼睛:“明天一起吃飯,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