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結】(2 / 2)

猜也能想到,那天林誘跟許燎走後,家裡關係算徹底僵了。

許燎靠著車門,本來不太想和她理論,隻想讓她走,現在沒忍住舔了下唇:“據我所知,林誘大學和研究生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掙的,不是你們供的吧?”

柳萍臉色勃然:“難道我養她到十八歲就不花錢嗎?”

“嗯,花錢。”許燎抬眼,“你想要多少?”

“這就不是錢的問題。”

“不是錢的問題?”許燎垂眼,表示了解,“對,不止錢,你們想讓她給你們養老養一輩子,在身邊服侍,服侍到死。你把錢都給和前夫生的兒子,不斷問她要錢,指著她賣命替你養兒子,對吧?”

柳萍轉過臉:“我不想跟你說。”

“但我想說,林誘每個月給你們幾千該知足了,做人不能太不要臉,不怕雷劈嗎?”

柳萍突然尖叫了一聲,衝上來,試圖打許燎的耳光。但她剛揚起手就被握住,不輕不重地推回去。

許燎整理了下西裝袖口,抬起下巴:“說,要多少錢。”

柳萍滿臉通紅,語無倫次:“跟你沒關係!我家的事,跟你沒關係!那個狐狸精,勾引了你這種不要臉的人!合起夥來頂撞她親媽!老天爺,怎麼不讓你死!”

許燎抬手打了個響指,那邊的安保人員認得他的車,一直盯著呢,小步跑過來。

許燎心平氣和道:“有什麼事你下班了去找林誘說,現在去她單位,想乾什麼呢?”

接著示意保安:“麻煩勸這位阿姨離開。”

說完,許燎上車,也沒給林誘發消息說這事,開車走了。

單位沒鬨成,但家裡鬨得成。

林斌不願意到海市來,主要是好吃懶做,也覺著每個月拿幾千塊錢喝酒打牌不錯了。所以林誘剛回家時,小梨手足無措地站著,看見剛才還和她說笑的柳萍,抬手給了林誘一巴掌。

林誘臉打得通紅,抬頭靜靜地看她。

柳萍盯著她:“不要臉!”

打完,問:“那男的到底是誰?你馬上跟他分了!還有,你都在外麵說了些什麼?說我虐待你,對你不好,打你罵你,是不是?”

小梨滿臉驚訝:“林姐從來沒說過啊。”

那都是許燎自己看出來的。

柳萍說:“我養的你。我就是打你,罵你,虐待你,都是應該的!”

小梨爆發了:“阿姨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有沒有你這樣的?哪裡應該了?”

“要不是我當時把你抱回來,你早被路邊的狗叼走了!你還敢這麼對我?”柳萍作勢又要打她。

這些話,林誘從小聽到大。她用力推開柳萍的手,拿起包,把門“哐當!”一砸,下樓往外走。

冷風吹了滿臉,不知道走到哪兒。

林誘慢慢蹲下來,擦了把臉,意識到掌心濡濕了一片。

她從包裡找出幾張紙巾,將臉上的濕意擦乾淨,重新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等走到許燎住的地方時她已經恢複如常了,打開門,許燎穿了件白色的浴袍,發縷潮濕,看到她略感意外:“不是說今晚不來嗎?”

林誘往裡走:“想你,又來了。”

“你媽回家了沒?”許燎等她快下班才說了這件事。

“沒回,”林誘躺上沙發,“在我那邊住,不知道什麼時候走。”

許燎垂下視線,不遺餘力看她的臉。

片刻,他問:“挨打了?”

林誘捂住臉,好笑:“這你都能看出來,我還以為沒事——”

還沒說完,就被抱進了懷裡。

林誘下巴搭著他肩膀,有一會兒沒說話。

許燎摸她的頭發,拍拍背:“其實也沒什麼,人生嘛,總會有一些無語的事情。”

林誘笑了一聲,往他懷裡拱了拱。

“沒事的。”許燎聲音輕緩了很多,靠在她耳側,像是催眠曲。

林誘從來沒感覺這麼累,又這麼放鬆,就想癱在他懷裡,什麼也不乾。

但她沒想到,這件事解決得比想象要快。

還是許燎跟爸媽打電話,隨口說了林誘現在麵臨的道德困境。他們有錢人最擅長用錢解決問題,但對於無恥的人來說,砸錢反而會被綁架。

蘭鶯宿聽了來龍去脈,無意問許至鳴:“南溪?你上次想投資的新區,是不是南溪?”

許至鳴點頭:“怎麼了?”

蘭鶯宿輕描淡寫:“她怎麼對付你,你就怎麼對付她唄。”

一句話抓住要害。

那天,王瑜的爸爸王局長,和參與本地購物中心開發的資本方吃飯,席間,那個年輕的許總突然來了句:“我未婚妻是南溪人。”

王局長舉著酒杯:“啊?”

“說不定你還認識,”許燎說,“姓林,叫林誘,以前住在東方街道那邊——”

王局長:“啊,那個姑娘啊。”他沒敢說林誘跟自己兒子短暫相親過的事情,就和他聊天,期間聽到許燎無波無瀾講了講林誘的家事。

尤其講了柳萍怎麼問林誘要錢,給她前夫兒子的事。

王局長聽得皺眉,回頭把這事跟王太太說了。

王太太去問王瑜,王瑜又添油加醋說了幾句。

小城市就是這樣,王太太跟人打麻將,隨口說了柳萍的事。

幾乎沒半個月,整個街道的人看見柳萍,表麵笑嘻嘻,等她一走開,全部翻白眼。

王太太也不鹹不淡地勸:“我看你們差不多得了,人家林誘自己讀書考大學,讀研,沒要你們一分錢,你們當時怎麼待她的我們街坊鄰居心裡也有數。姑娘每個月給你們幾千塊錢,已經算孝順了,你們還去逼她乾什麼?”

柳萍這種人,隻有拳頭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

周圍的人都開始翻白眼,陰陽怪氣,看不起他們,活在被人戳脊梁骨的氛圍中,她才知道心虛,知道自己不對。

但不管他們態度軟化,林誘拿到房產證後,立刻去了派出所申請分戶。

拿到戶口本,林誘舉起來晃了晃,說:“這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許燎接過,翻了翻成員單薄薄的一頁,問:“什麼時候把我添進去?”

林誘:“你考慮好了?”

許燎點頭:“嗯,趕緊。免得夜長夢多。”

林誘牽上他的手:“你爸媽還沒說話呢。”

許燎停下腳步,懶洋洋看著她。

“這麼跟你說,林誘,”他抿了下唇,語氣吊兒郎當,“我現在在我爸媽麵前就是一整個擺爛的狀態,我願意找個女人結婚,他們已經要燒高香了。”

“……”林誘唇角彎起弧度,“是嗎。”

“是。”許燎語氣篤定。

林誘頓了兩秒,露出微笑,反問:“那你這是在求婚嗎?”

許燎目光停住了,直直地看她。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一秒鐘比一個世紀都漫長。

林誘點頭,笑意融化:“我願意。”-

也沒說商量個什麼吉時,找個大師算算吉日,許燎給爸媽打電話,問先跟林誘領證行不行。

家長愣了幾秒,點頭,行。

他倆拿著戶口本,身份證,各種簽字和照片,站在一對一對的情侶裡麵,感覺自己是非常普通的一對,普通的妻子,普通的丈夫,大家都沉浸在幸福當中,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隻有彼此知道對方的存在。

領證的步驟挺快,沒一會兒工作人員遞過來的紅本本,一人拿了一本,林誘感覺還在夢裡。

他跟許燎幾乎沒怎麼準備,走到門外時許燎突然想起還沒買戒指,林誘牽住了他。

戒指也是消費主義的陷阱,隻有這兩個紅本本是貨真價實的,是愛情的終極浪漫。

他倆往車裡一坐,麵對麵看了幾秒鐘。

章澤給許燎打電話,說:“許哥出來浪?夜色酒吧。”

許燎卡了下:“我——”

章澤說:“叫上林姐一起就行了。”

許燎糾正;“叫嫂子。”沒等章澤再問兩句,掛斷電話。

林誘舉起結婚證看了又看,透過燈光,看上麵緊緊坐在一起的兩個人。

她拍了張照片,發了朋友圈。

許燎開車,載著林誘往家裡走。

他倆結婚這天,真是兵荒馬亂的一天,周圍車流如織,塵土飛揚。許燎本想跟她聊聊未來的事,但林誘的手機開始響,那條朋友圈底下,全是午夜心碎男孩。

【救命,學姐結婚了救命,救命嗚嗚嗚含淚99999】

【我的天???我沒看錯吧?這是老林的朋友圈吧???】

【你結婚了?????】

【你上次曬男朋友不是才幾個月前嗎??】

林誘開始回消息。

許燎手機也逐漸開始響了,楊霖的消息,發好幾十條。

整個一晚上,他倆就麵對麵坐床上,逐個回複親朋好友們的問候。

許燎不耐煩了,直接給手機一摔,再看向林誘。她師妹從祝賀新婚問到了經濟法今年的新考綱,林誘猶豫了下,便跑去開電腦給她翻案例。

許燎倚著門口,懶洋洋站著,靜靜看他妻子給人講題。

她頭發紮著,露出截白皙的脖頸,認真地對比法條,像個努力又熱心的學生。

等講完,還差幾分鐘到十二點。

林誘回頭,才發現許燎一直在看自己。她走近,踮腳親親他額頭:“讓你久等了。”

許燎握住她手腕,搖頭:“不久。”

過去到現在的等待,都並不久。

因為未來,很長很長。

【正文完】

上一頁 書頁/目錄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