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並無太多感慨。
自從換了新朝,這六年來他獨居建康城,很清楚對於整個建康城而言,他就像是滄海一粟般渺小,更不用說對於整個南梁而言。
再加上北魏,天下何等廣闊,諾大的疆域,無數的名山大川,無數的能人異士,像他這樣的人,又算得了什麼?
無法想太遠,唯有眼前事。
“各自有命,師兄,師姐,這些吃食我先帶走,若是還不夠,我每日會讓蕭素心替我傳話,倒是勞煩你們幫我準備了。”林意將中午剩下的麵饃和乾餅等物一卷而空,都放在竹筐中帶回黃藤精舍,他很灑脫。
然而看著他的背影,元狩和葉清薇卻都是同樣感受,他們的這名師弟,平淡之中卻是有著一種傲骨。
隻是他們自己也很清楚,哪怕是他們自己,對於這個王朝和這個天下而言,也太過渺小。
林意回到黃藤精舍,一邊慢慢吃著,一邊很快靜下心來思索。
修行者在戰場上容易身亡,一是容易被針對,二是修行者自身的身體便是最大的弱點所在。
修行者到了第二境命宮之上,雖然即便體內真元耗儘,肉身力量都依舊比一般武者強,但他們的身體血肉也不可能抵擋箭矢、刀劍,銳器麵前,和尋常軍士同等。
所以修行者參與戰陣,一般走兩個極端,一是就身穿最輕便衣衫,儘可能不被對方擊中,躲閃不開時便用真元硬抗,等到真元接近耗儘,那便要儘快逃離戰陣。另外一個極端便是身披重甲,讓對方的尋常武器根本無法穿刺,但重甲越是厚重,平時消耗的真元也越多,不耐久戰。
從方才和元狩的交手來看,大俱羅的修行法,很適合在平時錘煉肉身,將肉身變得更堅韌。
例如一些武者用木棍拍擊肉身,在瀑布下練功,都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但林意略一思索,還是確定現階段壯大氣機,不斷提升肉身活力,才是關鍵所在。
氣血越是強橫,人的精力越是旺盛,便越是不容易疲憊,越是容易恢複,而且他隱約覺得,隻要氣血強橫到一定程度,應該完全可以用一些類似真元煉體法的高明煉體術,不需要用武者的那種蠻法。
所以最簡單而言,先追求力氣大,再追求自己能否耐打。
現在自己已經能夠做到順利的抽引五穀之氣,不斷溫養那三處竅位,心脈日益壯大,平日裡修煉分寒暑時,也可以鼓動更多氣血令肉身激發更大潛能,但按照之前的修行來看,分寒暑大量發汗,的確是損傷元氣也大。
所以目前最重所在,倒不是一定要追求儘快吃下更多東西,抽引更多的五穀元氣去灌注那三處竅位,甚至身後脊骨大龍,而是要儘快做到“控皮肉”。
“控皮肉!”
林意喃喃自語,重複這三字。
在冥思修行之時,要想令自己身體血肉能夠自行鎖住有益元氣,但卻讓雜質汙垢隨著汗水排出,這不是念力所控,而是肉身自己的直覺反應,這要達到,何等困難。
一連五六日,他都足不出黃藤精舍,專心體悟這無漏金身修行法上“控皮肉”的門道,但卻都不得法,倒是食量越漸漸增大。
一餐需要六七十個麵饃,大約是一般武者五人左右的飯量。
“林意,我和齊珠璣巡山時割到了不少清神花,我們準備燒些熱水泡一下,要不要幫你燒一桶水?”這一日暮鼓後不久,蕭素心和往日一樣帶著食物來到他屋前,敲了敲門,卻是說了這一句。
“清神花?”林意愣了愣,出了門,他一眼就看到蕭素心的手中抓著一把深紫色的花。
他一眼蕭素心的眼中神色,就頓時明白蕭素心應該根本不是和齊珠璣巡山時順便所得,而是這些時日自己不得法,恐怕有時候神情有些焦躁,落入了蕭素心眼裡。她是刻意去巡山找了這些花來。
清神花不算是什麼靈藥,但煮水入浴,卻是有很好的清心安神,不令焦躁的功用。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