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於我們而言,戰事能持續多久?或許今日起,明日便已結束,又抑或戰事持續很久,但我們卻都已經戰死。朝夕而已,何來將來?自視不足,便死得快。那種廢物,斬便斬了,害群之馬而已,否則到了陣中,陡然脫逃,不知如何影響士氣,反而累死的人多。”
“不要想著你們家中會如何,你們在軍中的表現,反而會累及你們父輩。你們應該聽說了之前的一些皇命,應該知道皇帝的決心。”
這名將領最後幾句的時候,聲音雖然寒冷,但殺機已經消隱。
隻是對於這些學生而言,卻大多覺得有大錘敲打在心間,很多人都是身體發顫,一身冷汗。
“既入院便要離院,那我們進這南天院還有何意義?”
等到那三名學生行刑完畢,背上都是血肉模糊,根本站立不穩,有數名學生情緒終於失控,對著那幾名南天院的教習大叫出聲。
“這倒是令人有同感,若不是家中安排,否則我倒是也覺得進入南天院反而就像是中了毒計。”齊珠璣的聲音輕輕的傳入林意和蕭素心的耳廓。
這名將領微諷一笑,看了一眼吳姑織等人,卻不言語,意思便很清楚,這不是軍方需要回答的事情,而是你們自己家中和這南天院的事情。
“此一時彼一時。”
吳姑織平和的聲音響起,“又豈止南天院,各地所有適齡男子全部都要投軍,相比其中絕大多數人,你們便已經算是幸運,作為南天院學生,你們到了軍中自然略為優待,而且你們定期便會有南天院配給,南天院受皇命而立,一切所得也都是皇命所賜,你們已經受特殊恩寵,難道還有不滿?南天院出去便是我南梁國學,你們倒是切記出去不要敗了我南天院和南朝的名聲。”
這番話林意倒是最沒意見。
這一切都是皇命所給,現在皇帝改了主意,又有什麼話說?
現在隻不過就像是實修提前,而且自己沒有什麼機會選擇而已。
這些同窗此時的失落惶恐,便如當年改換新朝時的自己一樣。
他們現在還隻不過是料想自己沒有以前的特殊優待,但當年的自己,卻直接從權貴豪門變成了罪臣。
“這倒也好,大家都是一樣。”
蕭素心心中也十分平靜,她和林意同樣的想法,甚至有著一絲說不出的快意。
“走。”
“全部上馬。”
那名左臉有可怖疤痕的將領並不再說話,身旁一名副將卻是喝令所有這些南天院新生列隊,離院上馬。
“他們三人如何安置?”
幾名學生忍不住叫出聲來,“他們如何能騎馬?”
“那是你們的事情。”
那名副將也是冷冷的一笑,“你們身為同窗,這麼多人照料不好三人,難道還需特彆照料?現在他們隻是背部鞭傷而已,若是在戰場上,你們這些人之中傷者更多,傷得更重,那又如何?”
“你們!”
一名學生忍不住發怒。
然而那名副將驟然變了臉色,眼睛一眯之間,殺氣騰騰,竟是直接將那名學生嚇得臉色蒼白,後退一步。
“你們什麼身份,也敢如此和我說話?”
這名副將冷冷的掃過所有學生,“今後若再無軍紀,頂撞上峰,便立時按軍律處罰。”
“這些人也真是矯情,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勢,分不清自己身份。”齊珠璣忍不住搖了搖頭,在林意和蕭素心耳側輕聲道“說實話我寧願和一群不知氣感、黃芽為何物的老軍一起,也不願和這些人同軍作戰,很有可能被拖累。”
林意也是搖了搖頭。
既然對方純粹把他們當成新軍,他們再自持身份,便是自找不快。
他倒是想上前幫那三人治傷,但已有一名學生快步上前,示意那些人不要再開口,同時從袖中取出丹瓶幫那三人治傷。
這人林意等人倒是熟悉,是時常跟在謝隨春身側的驪道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