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玉茹和婆婆秦氏站在廊下喂鳥,鳥兒有一對,是秦氏怕玉茹無聊,特意托人帶來的,叫虎皮鸚鵡。
鸚鵡通身主要有綠、黃、黑三色,小尖嘴是淺藍色的,有一雙黑豆眼,從小鳥崽的頭皮開始,包括翅膀,和尾巴尖上都是黑黃兩色相間,偶爾摻雜著綠毛。
玉茹想,大概是這毛色決定了它們的品種。
“茹兒,你把糧食給他們丟在鳥籠子裡的小木罐子裡就行了,手指可彆一直往裡伸著,這倆可不是什麼和善的主,回頭戳你的手。”
秦氏笑眯眯地在一邊站著,時不時叮囑幾句。
玉茹點點頭,小心地撚了點穀子,往裡一扔,又飛快地收回了手。
小鸚鵡們轉過頭來看她,似是不明白這個人類怎麼咋咋呼呼的,一對懵懂的黑豆眼,看過來竟然有幾分無辜,可把玉茹逗笑了。
“娘,這兩隻鳥有名字嗎?”
玉茹一笑,兩隻酒窩露了出來,原本還有些尖的下巴,如今看起來有些圓乎了,笑起來時驚豔的美一分沒少,還好似多了點嬰兒肥。
秦氏見了歡喜,嘴上卻笑她,
“怎的越活越回去了,還跟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似的。”
她把玉茹逗得咯咯直笑,
“娘少打趣我,我才不是未出閣的小姑娘呢!我是待生產的母親了!”
玉茹扶著肚子,如今她已經滿了三月了,小肚子微微有些隆起,可她穿著衣裳放寬了兩指,旁的人若是不細看,還是看不出。
秦氏點點她的額頭,心裡喜歡兒媳婦這樣同自己親近,她笑著道,
“還沒名字呢!要不你來取兩個?”
“要不叫黑豆和豆兒媳婦吧?”
“我瞧著黑豆總悄摸給豆兒媳婦喂吃的,這兩隻鳥兒沒準就是一對呢!再說這鸚鵡的眼睛也太閃亮了,雖然小但濕潤潤的,叫人看了就不自覺的心軟。”
玉茹話剛說完,黑豆像是聽懂了似的,讚同地又從穀子桶裡叨了糧食,投喂進自家媳婦嘴裡,豆兒媳婦一副大爺樣,乾啥都懶洋洋的,見黑豆過來,也隻是機械地張開嘴。
“你這名字到起得有些野趣。”
秦氏點頭表示讚同,玉茹這對名字起的不算雅致,但活潑可愛,
再看著兩隻鳥,仿佛天生是一對似的。
“夫人,牛乳溫好了。”
這時木槿忽然道。
牛乳是謝澤要求玉茹每日喝的,他從書中看到婦人喝牛乳,可以避免懷胎中後期恥骨疼痛,玉茹也不知有沒有用,堅持吃倒是晚上睡得更好些。
如今天氣漸漸熱了,但她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哪裡敢吃冷食,聽見木槿這樣說,就扶著她的手,走到涼亭裡坐下。
秦氏也陪著坐在一旁,見玉茹吃的多,她比自己吃了還高興些。
木槿隨侍一旁,見玉茹眼神時不時掃過來,頓覺頭皮發麻。
上次萱草和玉茹說過一回她的事,夫人就總愛觀察她,似是不把她看中那人找出來,不放心似的。
女兒家怕羞,尤其是這種事,木槿有幾次想說,又羞得憋了回去。
玉茹剛喝完牛乳,放下瓷碗,還來不及問,迎麵而來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她還以為是謝澤下了值,抬眼一看卻是惠安郡主回來了,她整個人看著有些不好,失神地站在廊下。
惠安郡主身後還遠遠墜著一個年輕男人,男子身材欣長,眉眼溫潤,隻是如今臉上略帶焦慮,將他溫和的氣質衝得散去了三分。
玉茹看著他們兩人越走越近,那男人走到涼亭邊上,對著秦氏行禮,口稱,“師母。”
玉茹瞪圓了眼睛,看向惠安。
這是怎麼回事?惠安不是去找許大人了麼?難道這位就是許大人?
玉茹雖曉得許大人和謝澤師從一人,可不曉得謝澤的父親,就是那位名望頗高的師父。
秦氏略一點頭,秀麗的臉上滿是欣慰,
“遠之,你來了。”
隨即她眼神掃到一邊做著的玉茹,給許士衡介紹道,“這是你師弟的夫人。”
玉茹木呆呆地起身行禮,“師兄。”
許士衡堪堪避開,送給她一個兩指寬的小木盒子,
“師弟成婚之時,我不在,這是我補給你們的成婚禮。”
玉茹看向秦氏,見她點頭,才收下,“多謝師兄。”
***
玉茹回了寢室,惠安也跟了過來,儘管玉茹心裡對公爹的身份好奇極了,還不得不先處理惠安的問題。
她仔仔細細打量了惠安一番,發現她一絲高興的情緒都沒有,師兄如今跟著上門,
難道這兩人不是成了好事的意思?
“郡主,你怎麼了?”
“玉茹,我、我可怎麼辦呀!”
惠安繃了一天的精神終於鬆懈下來,她像個孩子似的屈膝把臉埋在膝蓋裡,滿是不知所措。
玉茹這下也驚了,儘量緩和聲音,
“郡主,若是你不介意的話,不妨把事情同我說一說,雖則我不一定有能力幫你解決問題,但能排遣一二,總是好的。”
惠安埋著臉,看不清表情,聲音有些悶悶的。
“那、那你要保證不能外道。”
其實這事不該提的,但惠安身邊隻有玉茹一人能說說話,經過前幾日那一遭,她迫切地想找人傾訴。
玉茹狠狠點頭,怕她看不見,還發誓道,
“我若是往外說,我就——”
“你彆!我信你了!”
惠安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隻是她眼眶紅紅的,怎麼看都像是哭過似的,提起這事,惠安臉色爆紅,
“許士衡,說、說他不行!”
玉茹一驚,等反應過來惠安說的意思時,臉色也開始一點點變紅,最後變成紫漲,和惠安兩個紅臉對紅臉,半晌沒說話。
過了許久,玉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咳咳、那、那什麼,許師兄......怎麼知道自己那什麼的......”
玉茹都不好意思問太細,但是不問太細根本就沒辦法解決問題。
惠安頓了許久,才期期艾艾地開口......
那天晚上惠安氣極了,是真的決定放棄這個男人了,卻被許士衡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終於願意告訴她原因了,惠安急切地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惠安”許士衡臉色漲得通紅,都不敢看惠安的表情,他鼓了半天勇氣,終於在惠安耐心消失前道,
“若、若我說我不行呢?你、你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