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什麼基因病?”
出乎季星的意料,對麵的人甚至連呼吸頻率都沒有變化,她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困惑地看著他。
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隻是假裝得很好?
季星慢慢舉起手來,兩根修長的手指中間,夾著一根透明的玻璃試管。他調整了試管頂端的小設備,半空中頓時投影出一段雙螺旋DNA的影像。
“兩個小時前,它還不是這樣子。在它的A-07和C-35序列之間,這一段的結構亂得就像打散的積木。讓人很難想象這段DNA的主人居然還活著。”季星凝視著半空中的影像說道,“我們在兩個星期前的某一天為它注射了最後一針重組藥劑,然後它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就在兩個小時之前。”
他轉頭看向燕行歸:“我想,它的主人也一定已經恢複正常了吧?”
燕行歸的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到半點笑意,她冰冷地注視著季星:“你和醫院勾結,擅自扣留了他的基因?”
“抱歉,我隻是留下了一段樣本,最開始是我不對。隻是如果不是那樣,我可能也沒法發現這個秘密……燕行歸,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為什麼他的DNA,和第七軍團資料庫中儲存的路德維希本人的一模一樣?”
唰!
季星眼前花了一下,下一秒,鋒利的刀鋒已經逼到了他的脖子旁邊。他甚至沒看清對麵的人是怎麼動作的,冰冷的合金刃緊貼著他的頸動脈,仿佛隻要他呼吸的幅度稍微大一點,刀鋒就能直接割破皮肉和血管。
燕行歸的眼神幾乎和刀鋒一樣冰冷。她看著季星的目光像是望著幾個月前的羿融,輕聲開口道:“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沒有人,是我利用自己提調員的權限擅自查的這件事,並且並沒有上報。”季星輕輕說道,他一直看著她,“所以,能不能也請你告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
燕行歸仔細盯著他,忽然間輕輕笑起來:“以你的性格,能找到我這裡,不是應該已經查了很多遍他的信息、而且排除了所有不可能選項了嗎?為什麼還要問我?”
“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季星固執地說道,“他是路德維希的克隆人嗎?是誰克隆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同樣的克隆體還有幾個?”
“都不是哦。”燕行歸笑眯眯說著,同時緩慢轉動著貼在季星脖頸上的鋒刃,“你們賽西爾家的人總是這樣,在聯想自己的手可能碰到什麼臟東西的時候想象力格外豐富,可在那些真正需要一些想象力的事情上,卻偏偏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證據。”
她湊近了季星的耳朵,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悄聲說:“沒有什麼克隆體,那個人就是路德維希本人。”
“……”
燕行歸滿意地看著季星因為震驚驟然放大的瞳孔,又笑吟吟補充道:“而且,你為什麼隻想采集他的基因呢?你有沒有調查過我的基因?我和路德維希這麼熟悉,你沒想過我的身份會是什麼嗎?”
“你是燕行歸……”
“是啊,我是燕行歸。”燕行歸打斷了他的話,“也是本~人~哦!”
“不可能!”季星脫口而出,“軍部已經公開了你的身份,你明明是燕行歸的後人,而且本人怎麼會……”
“公開的信息就一定是真的嗎?而且,軍部也公開了燕行歸的真正影像資料,你看看我,難道我不像嗎?”
像。
因為對燕行歸的感情,自從大比武開幕式上第六軍團公開了燕行歸本人的真實影像資料之後,季星就利用身份便利前去軍部資料庫惡補了一下所有曆史上那位燕行歸的資料。她不愛拍照,留下的影像材料很少,可僅僅是從那些片段中,那人的形象也生動無比地展示了出來。
她站立的姿勢,說話的聲音和腔調,還有極偶然拍到的她私下裡的一些小動作,都和麵前的燕行歸一模一樣。這些單獨看都不是什麼獨特的特征,但是季星卻是一直暗暗注意燕行歸的人,他一項項對比過來,心中越來越沉。
哪怕是生活在一起的雙胞胎,這些小習慣都不可能完全一樣,更何況是隔了幾百年的後代。現在她又說出這種話,難道真的……
“你太不小心了,小朋友。”燕行歸輕笑道,“確認了這些疑點,不知道找更多的人、更靠譜的武力一起來找我嗎?一個人單刀赴會……你知道嗎?我可以輕鬆殺了你,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後我再趁機離開這裡,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我去了哪裡。”
“你不會這樣做的。你是燕行歸!”
“為什麼不行呢?你真覺得,舊星曆的‘英雄’就應該是你們教科書和宣傳片上麵寫的那樣沒有任何陰影嗎?那是末世哎,怎麼可能真的存在小天使?”
燕行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黑暗之中,那雙金色的眼眸第一次向季星露出了她殘忍冰冷的一麵。季星與她對視著,恍惚中覺得那雙眼睛和蟲族似乎也沒什麼兩樣。
是啊,這可是曾經以一己之力殺了數萬蟲族的殺神,他怎麼會天真地以為她真的是懶散又溫和的退休老乾部?
“你說得對,我不該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想殺了我的。”季星輕聲說道,“可是,想要那麼輕鬆地殺了我,也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