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幺/文
“以前沒有給彆人喝過我的血。”
諸葛鬱白看起來十分挫敗, 因為他對陽逍身上莫名其妙出現的花紋也無計可施,也不知道這花紋會不會帶有什麼副作用。
“是嗎?不過金盞跟乘風都喝過你的血, 它們有什麼變化麼?”
陽逍卻一點都沒為這件事感到擔心, 相反, 他還挺開心的,因為這玩意兒看起來真他媽的挺酷的。
諸葛鬱白皺著眉反複在他身上的花紋上撫摸,許久才說:“是會發生一些變化,金盞以前食量很大, 不進食的話還會餓暈, 但是自從飲血之後,漸漸可以長時間不吃東西。至於乘風……它的體型變得比以前大很多。”
“哇……說起來我也好久沒吃東西了,居然不覺得餓,你也是不需要吃飯的麼?”
諸葛鬱白微微點一下頭:“可以吃,也可以不吃。”
陽逍咂咂嘴, 感慨道:“怪不得以前每次跟你一起吃飯, 你就擺出那張無欲無求的臉, 我還以為是飯菜不合胃口……我現在算是在被你同化麼?”
不用吃東西, 豈不是成神了嗎?
陽逍想了半天, 最終美滋滋地說:“你乾嘛愁眉苦臉,目前我們仨都沒出現糟糕的反應, 不會有問題的。”
他把衣服穿好, 隨意找了個話題聊起來:“說起來, 你有沒有想過報完仇之後, 要做什麼?”
諸葛鬱白沒說話, 陽逍含蓄地看了他一眼:“總有一天會報完仇的嘛,毀掉他們的研究院之後……其實我覺得那些研究員其實沒多大錯,不過是混口飯吃。”
陽逍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急忙把話題扯回去:“你想去各地旅遊嗎?”
諸葛鬱白依舊沒說話,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陽逍,也不知在想什麼。陽逍把臉轉到一旁,下意識吐了吐舌頭——靠,早知道不多嘴了,不會生氣了吧?
諸葛鬱白忽然站起來,走到陽逍身邊將他抱在懷裡,慢慢閉上眼睛。他心裡的那種感覺又強烈了幾分,或者說,這次是前所未有地強烈。
——小朋友並不適合待在他身邊。
諸葛鬱白不是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想法,他以前隻是覺得陽逍很重要,想留下他,讓他永遠陪著自己。但是後來兩個人相處得越久,諸葛鬱白越清晰地意識到,讓陽逍離開他似乎才是對他好。
他從來不對自己殺人這一點提出異議,但是諸葛鬱白看得出來,他不喜歡自己殺人,他也不能像自己一樣當通緝犯,跟野獸一起生活在森林裡。他有家人,該在舒適的環境下成長。
諸葛鬱白從來沒想過能不能養好陽逍,一開始隻是想要,於是就強行要他留在自己身邊,現在看來,他養不好……就連他身上發生的變化他都無法解釋。
放他回去吧。
諸葛鬱白想到這裡,下意識收緊手臂,被他抱在懷裡的人忍不住叫了一聲:“哇靠!你乾嘛啊!爺要被勒成兩截了!”
諸葛鬱白回過神,急忙鬆開手臂,他摸摸陽逍的頭:“不好意思,走神了。”
走神?
陽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從諸葛鬱白懷裡掙脫出來——他今天好奇怪,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好像在打什麼壞主意。
“好吧。不過天快黑了,不去破壞下一個實驗室麼?”
諸葛鬱白失笑道:“你比我還著急。”
“……什麼啊?!”
“不如,我們……先找家餐館吃飯吧。”
陽逍想說其實他都感覺不到餓了,吃飯隻是浪費時間,但是又想,如果去吃飯的話,他們至少可以延遲一段時間再去殺人,而且本人都提出來了,他沒有理由拒絕。
陽逍便興高采烈地同意了。
誰知諸葛鬱白就又用那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看他,看得陽逍渾身不得勁兒——他今天是怎麼了?
金盞和乘風被留在森林裡,兩個人用空間異能來到城市,然後找了家飯館吃東西。陽逍雖然不太餓,但是聞到飯菜的香味還是覺得饞了,他現在明白什麼叫“可以不吃”,就是看不見的時候不需要吃,但是看見了也會想吃。當然,後麵這點或許隻對他一個人適用,諸葛鬱白對食物的**並不強烈。
小飯館裡人不多,掛在大堂的電視機裡正在播放多地研究院發生的突然襲擊事件,還認真報告了死亡人數。陽逍聽在耳朵裡,心虛地縮了縮脖子,然後低下頭大口扒飯,企圖掩飾內心的不自在。
——唉,這些事都是他們乾的……
陽逍吃了幾口飯,卻忽然意識到坐在對麵的諸葛鬱白格外安靜,今天晚上他一句話都沒說過,安靜得好像不存在似的。陽逍抬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諸葛鬱白的眼睛,發現他竟完全沒動筷子,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盯著自己。
陽逍疑惑地轉了轉眼珠,含著飯小聲問道:“你老看著我乾嘛?”
諸葛鬱白還是盯著他:“就是……想看著你。”
“肉麻。”
諸葛鬱白不在意地笑了笑,陽逍被他笑得一呆:“你……表情怎麼這樣?”
“我的表情?”
陽逍沒回答,心裡卻想,他剛剛的表情……十分空靈。
正在這時,有人推開小飯館的門走進來,陽逍警惕地往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對諸葛鬱白說:“我們要不要走啊?這裡的人好像變多了。”
諸葛鬱白聽到這話,好像被什麼噎住了似的,他哽了好久,才反問陽逍:“為什麼人多了就要走?”
陽逍幾乎想翻白眼——這家夥,自己做過什麼不知道嗎?殺了那麼多人,都上新聞了,還敢這麼囂張……
諸葛鬱白當然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要問!
諸葛鬱白忽然十分生氣,倒不是生陽逍的氣,而是對現狀生氣。他殺再多人,做再多違法亂紀的事,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錯,他理直氣壯,甚至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諸葛鬱白回來了,在找他們報仇。
但是陽逍跟他立場完全不同,他沒辦法坦然接受這些,他隻是作為旁觀者,看到他殺人,就已經覺得心虛理虧,覺得不安……甚至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在人多的地方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