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自爆(2 / 2)

黃牙老板的家在最邊上,門口離右邊那家很遠,和左邊那家貼得很近。

牆是土牆,邊上散落著不少土坷垃,露出底下用來打底的形狀各樣的石塊和黃草,周邊散著深深淺淺的劃痕,不是特彆起眼。

林笑初的視線平靜滑過,再看向黃牙時,瞳孔深了深,像是這夜色的陰影鍍了進去。

她微抬頭。

他們家和左邊離得近的那家一樣,牆都比彆家要高上一截,土牆還散亂地放著荊棘棗枝,乍一看是防小偷的,可那荊棘倒刺都是向著牆內,倒像是要防止牆內有什麼東西爬出來似的。

林笑初向左邊那家看了眼,深夜的風吹過,帶來一股油膩膩的豬肉味。

與此前那位朱把式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黃牙察覺到她視線,也有著點禍水東引的想法,忙說道:“隔壁住的就是朱把式一家,您剛剛見過的。”

“他家祖墳有點冒青煙,說是家裡的大姑娘朱月不久前被選到皇宮裡去當宮女,侍奉貴人去了,當時在我們這烏木胡同還挺轟動的,畢竟這麼多年就出了這麼一個金鳳凰。”

他覷著林笑初神色,見她沒什麼反應,便知這皇宮貴人震不住她,便當閒聊似的,順勢接著說道:“不過這金鳳凰不能常回來,他這家裡就剩下他眼瞎的老娘和十歲的小女兒朱星了。”

林笑初:“嗯。”

簡單一個字,沒什麼情感和情緒,黃牙的皮卻緊崩了崩,將那未完的話,下意識收了回去。

往常若是閒聊,剛剛那話後麵,還會有一句,這是他們故意說來刺朱把式的。

那句話是:“隻是他家祖墳這青煙冒得不太夠,兩個孩子都是丫頭,賠錢貨,要我們早就將那小的賣了,省得多一張嘴吃飯,也就朱把式,和寶貝似的護著。”

但他一路上也用腦子想了想,懷疑林笑初是紅蓮教的,就不敢說這話了。

紅蓮教裡全是女人,據說教主自稱清平夫人,因曾被男人欺騙和玩弄,絕望悲憤下便創立了這紅蓮教,收容有同樣遭遇的女人,致力於殺儘天下負心人,蕩儘男女間不平之事。

當著紅蓮教的麵,說女人是賠錢貨,那他可真是嫌命長了。

紅蓮教出手,一向乾脆利落,不會用這種迂回試探的法子,黃牙猜測,林笑初之所以跟他回來,並不是因為她一開始就鎖定了他們,而確實是他們自己腦袋被驢踢了直接邀狼回家了。

現在,他隻要在進門後提醒老板林笑初的身份,讓老板不要發難,隨便說上幾句,將她忽悠走就可以了。

黃牙打定主意,心情舒展,連一直外露的牙都覺得清爽了許多,他快邁幾步,推門就喊:“老板,你有什麼話就快些說,這位姑娘還有急事呢。”

這個暗示足夠到位了吧。

然後他就對上了一雙麻木的眼,李回春的妻子容冬一身花布衣服黑得看不出來花色,頭發也鬆散著灰蒙蒙的,她轉身從鍋裡挑揀著什麼,白|花|花的,帶著一點尖尖的黑。

她的女兒“賠錢貨”傻兮兮地笑,坐在旁邊,見容冬抬手,就抬頭張起了嘴。

容冬鬆手。

蠕動的蛆蟲就掉在了“賠錢貨”的嘴裡,偏偏她還吃得津津有味,半截帶黑點的身子還沾在嘴角蠕動:“還要,娘,還要,餓。”

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的黃牙:……

他壓抑住作嘔,暗道老容家是遭了什麼孽,碰上了他這個不把人當人的老板當贅婿吃絕戶。

“他在屋裡見客人。”

容冬眼珠間或地一轉,聲音發飄,精力和注意都被抽儘似的開口。

此刻屋裡的定是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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