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都,城南,渭君祠。
此祠祭祀的乃是渭君夫人,占地不大,隻有三畝,分為正堂與廂房,道路兩邊栽滿梅花,形成一片小小的梅林,倒也彆有一番情趣。
“這渭君祭祀自古有之,是為渭水娘娘,後來大夏皇帝給予賜封,算是修成正果……”
段玉瞥了眼祠堂,沒有走進。
“公子……我感覺,此祠似乎有靈!”郭百忍細細感知了下,神色也有些變化。
“放心,自古陰陽兩隔,陰司神道對陽世的影響遠遠遜色於道、儒、兵、妖……”段玉擺擺手,目光越過大門,望著神像。
此神像木雕金漆,穿著綺羅宮裙,眉目如畫,很是美麗,戴著一支金步搖。
段玉見了,對葉知魚道:“看到沒有,就是那支金步搖了,晚上我們再來借走它……這件事要你親自動手!”
這裡麵又有個關竅,他與郭百忍都已經入道,算是修士,半隻腳邁出大門,便不算凡人,若是如此冒犯神祗,對方說不定可以直接動手。
雖然不是不懼,但麻煩能免則免。
葉知魚卻隻是靈竅未開的凡人,卻反而免了這種禍患。
“金步搖……我記住了!”葉知魚肅穆點頭,而郭百忍則是好奇地望著段玉,不知道這位公子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見此,段玉得意一笑。
重生歸來,便是有著這點好處。
彆人需要抽絲剝繭,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才能得到線索,找到金步搖這步,自己卻是一開始就知道關鍵鑰匙,釜底抽薪。
當下走出祠堂,找了家酒樓。
雖然不是最大最奢華的,但能在一國之都打下門麵,自然也有幾分本事,一道招牌驢肉令葉知魚與郭百忍吃得讚不絕口。
段玉卻端著一杯竹葉青細細品味,功聚雙耳,一些細細的聲音被不斷放大,進入耳內。
三教九流彙聚之處,往往也是探聽情報的最好場所,特彆是烈酒下肚,醺醺然之際,一些平時不怎麼吐露的話語,也儘皆宣泄而出。
最令段玉注意的,還是一個消息:
“八賢王最近要辦詩會,天下才子彙聚啊……”
“八賢王?”葉知魚茫然地抬起頭,嘴角還有一絲醬汁。
“此乃先君第八子,國君上位之後,封為王爺,據說其人廣顙豐頤,嚴毅不可犯,名聞天下,民間多稱八賢王!”郭百忍解釋道,又有些搖頭:“今上繼位之後,八賢王僻居王府,不問政事,隻與詩人墨客交往,當是避嫌之意!”
“避嫌……嗬嗬……”段玉聽了,卻是笑而不語。
能稱賢王的,怎麼看都是國君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位八賢王後來下場也不怎麼樣,數年之後便以謀逆大罪被剝奪王爵,幽居監禁,再過幾年更是一杯毒酒賜死了。
至於此人到底有沒有反心,或者怎麼露了痕跡,當時苦修的自己也沒怎麼注意。
“國君已立,八賢王再怎麼避嫌也是無用,傳聞之前還爭過大位……”郭百忍歎息:“特彆是這名聲,就是取禍之源!”
“此言在理!”段玉敬了杯酒,有些歎息。
有著這名聲,新國君便萬萬容不得,接下來削其黨羽,毀其羽翼,更是必須。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到了最後黨羽削儘,名聲儘毀,就真是生死在人一念,很少有人能如此坦然接受。
而稍微反抗,便是有著怨望,更該殺!
這完全就是個死結!
反正看明白這是一個大大的坑,段玉下定決心要遠遠避開。
‘要說起重生,寶藏隨手可拾啊……光是記得慶國日後誰能發家,誰還在低穀,完全可以上去投資,未來必然十倍百倍地獲得回報。可惜……我就記得這幾年,隨後就入山修道了……’
一入道門苦修,自然對世間之事淡漠,除了一些關鍵大事與大國變化之外,其它便很少關注。
倒是道藏之類的消息關係自身,記了不少,再有就是幾次下山遊曆見聞。
好在曾成就元神,過往記憶事無巨細,曆曆在目,往往一個名字便能引申出許多。
‘此次來慶都,那些政壇大佬未必看得上我,但還有一些身處微末之中的,倒是可以好好攀一攀交情,日後肯定能用上!’
……
時間入夜,渭君祠外。
國都之中,肯定有著宵禁,不準行人深夜上街,是以段玉三人都換了夜行衣,遮掩住麵容。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中,在外麵接應的段玉精神一振,看著葉知魚從內牆中翻了出來,不由問著:“怎麼樣?”
“到手了,就是廟祝似有些發覺,我特意吹了些迷煙進去!”葉知魚笑得仿佛隻小狐狸。
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本來就是他們所擅長的。
“沒有傷人就好,更何況……我們還是用一支純金的金步搖去換呢!”段玉見到葉知魚的收獲,頓時點頭,又想哈哈大笑。
要想獲知這個線索,換成其他人來,不知要經曆多少艱難險阻,但對自己來說,就是這麼簡單。
此時也不說話,示意撤退。
三人慢慢轉過一條小巷,冷不防對麵也冒出幾個人影來,彼此都是一驚。
段玉細細一看,隻見對方身穿夜行衣,居然跟自己一樣,都是出來晚上乾活的家夥,不由有些想笑。
能這麼巧合,也實在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