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吟間,對麵高岡敬了杯酒,問著:“恩公何以至此?”
“實不相瞞,我乃朝廷銅章捕頭……”段玉夾了口菜,坦然回答。
高岡麵色頓變,苦笑道:“原來恩公也是來緝捕我的麼?隻是我恐怕不能束手就擒呢!”
“這你卻想錯了,我並未有著緝拿你的意思……”感受到高岡的警惕,段玉嗤笑道:“否則……我早就點齊人馬來了。”
這其實是假話,真正的原因,還是這人身上異象太過恐怖,絕對是個龐大的漩渦,段玉自然要避而遠之。
至於撈好處的想法?還是先掂量一下自身實力再說吧。
“這倒是……唉……可惜我高岡一身武功,竟然沒有用武之地,上次軍營之中,那參將明明是與我上司秦飛魚有仇,卻偏偏發作在我身上……”
高岡似乎是一路被追得狠了,急需要宣泄,將心中苦悶吐露。
而段玉聽了,卻是神色奇怪。
如此看來,高岡倒黴,還真是受了秦飛魚的牽連,並且他殺了那參將,也是幫了秦飛魚一把呢。
‘因緣巧合,一至於斯乎?’
就在段玉心中暗歎之時,隻聽騰騰幾聲,又一個酒客上了二樓。
這人頭戴金冠,身穿紫袍,雍榮華貴,原本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偏偏衣袍上遍布孔洞與汙穢,仿佛乞丐服,形成一種不尷不尬的氣質。捧著一柄破舊刀鞘,自顧自地在段玉的桌上坐了,目光炯炯,盯著高岡。
“你是誰?”高岡一怔,旋即目光不由被他捧著的刀鞘吸引。
這刀鞘殘破,插著一口破破爛爛的樸刀,刀柄上纏繞著一根枯草,這是此物可以發賣的意思,類似商品的招牌。
但段玉見了,麵色微變,伸手按著鬼切的刀柄。
若不是自己壓製,鬼切恐怕會興奮地長鳴出鞘,與同類一爭長短!
‘神兵利器!絕對是神兵利器!’
他望著中年人,心裡卻在冷笑:‘釣魚的來了?’
很顯然,這個落魄紫袍人目標肯定不是他,而是這高岡!
金冠紫袍人笑了笑,自顧自地倒酒,一口喝乾,這從容自若的作派,仿佛他才是此桌乃至這家酒樓的主人一樣:“你叫我紫衣侯便可!今日至此,是來賣刀的!你看此刀如何?”
說著,就把刀往桌上一放。
高岡心中一動,握住刀柄拔出。
嗆!
刀鳴當中,樸刀出鞘,寒光四射,令他略微詫異。
原本看這刀外表樸實無華,想不到還真是一柄利器!
“此刀原本是我家傳,隻是今日酒蟲犯了,想賣了它換點酒錢,也不需多,黃金百兩便可……”
紫袍人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說著。
詫異的是,周圍的酒客也都自行其是,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
“一百兩黃金?倒是公道……可惜……”高岡苦笑,他窮困潦倒,又被接連追殺,哪有這麼多錢?
隻是看著這樸刀,越看越是喜歡,又思索亡命天涯,不能沒有趁手兵刃,竟然舍不得放下。
紫衣侯微笑不語,目光竟然望向段玉,在鬼切上轉了一轉。
被此人目光注視,段玉心中一凜,石印嗡鳴,又清醒過來,心念一轉,笑道:“自古寶刀贈英雄,既然高兄你喜歡,我便出錢買了贈你,也算一段假話!”
說著,就從懷中取出一個玉佩。
這是黑蜘蛛的贓物之一,晶瑩剔透,觸手生溫,絕對要數千兩銀子才拿得下來:“你看這個可夠?”
“夠了!夠了!”
紫衣侯收了玉佩,將殘酒一飲而儘,大笑離去:“今日得見風起青萍……痛快!當真痛快!”
高岡望著樸刀,神色終於不再怔怔:“恩公……我又欠了你一次!”
“左右不過一些財物而已……”段玉有些迷惑,又似有些豁然開朗。
此時再度凝神望氣,就見高岡頭頂,暗紅色的烏雲被不斷削去,紫氣衝天,大有突破封鎖之意!更是心裡一凜:“我這也算……投資了?”
“那人有些奇怪……我得去問問!”高岡起身,麵色堅毅,向著紫衣侯追了過去。
而段玉也是心中忽起警兆,下了酒樓。
“殺!”
東邊烽煙頓起,就見得一隊金戈鐵馬的黑衣騎士,正在大肆殺戮。
而被追殺的,赫然是之前與他同行的董薛等人!
段玉見到這一幕,沉吟不語,忽然間暴起,拔刀一斬。
周圍,幾個行人身首兩分,屍橫就地,血液流淌,隻是臉上還帶著詭異的微笑。
法力一掃,就化為幾張紙人。
“這根本不是什麼桃花源!”
段玉長出口氣:“根本就是山中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