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波動掠過段玉,片刻後,帳篷裡麵就傳來一個清清如玉的聲音:“都進來吧!”
蒙古包內極是空曠,正中擺著幾個蒲團,上麵盤膝坐著幾名老道,身上清氣隱隱,黃冠道袍,大有飄然出塵之氣。
“葉州銀章段玉,拜見諸位真人!”
段玉見到左下一名童顏鶴發、慈眉善目的道人,心裡一震,連忙欠身行禮。
等到再抬頭之時,已經毫無異常。
“見過掌教真人、師父、師伯、師叔……”
他起身後,靜風等道人也是連忙行禮。
“靜風,你與這位段銀章求見我等,所為何事?”白毫山山主居於正中,道號‘丹心’,之前清清如玉的聲音便是他所發。
“啟稟掌教真人,這位段銀章帶來神捕司隊伍的消息,因為事關重大,弟子不敢自專,隻能請掌教決斷!”
靜風上前一步,稽首說著。
“哦?出了何事?”丹心道人望著段玉。
他一雙眼睛古井無波,卻又仿佛最為上等的美玉,暗蘊一層溫潤之意。
被他眼睛一掃,段玉頓生一切都被看透之感,但也知道隻是自己的錯覺,再次躬身道:“我神捕司人馬,已經於數日前在草原損失殆儘,金章戰死,隻有我一人生還!”
“什麼?”
這一下當真如同晴天霹靂,帳篷內的諸位道人都是大驚。
“肅靜!”
丹心道人一拂袖,清風吹拂,將有些焦躁的人心安撫下來,他望著段玉,徑直道:“經過如何,你一一說來!”
“遵命,我……”
段玉點頭,將一行假扮商旅,行走草原,黎明遇襲等事一一道來。
隻是涉及到五轉金符這等隱秘的時候,就遲疑一下,故意說成一件重要物事。
謊話的精髓,就在於隻說刪減版的真話,甚至掐頭去尾,移花接木,故意誤導。
段玉前來之時,已經想了一路,自然編出一套天衣無縫的謊言。
“大戰之後,想不到那李銀章竟然是叛徒……我苦戰逃脫,金章卻是已經……”
段玉說到最後,聲音略微哽咽。
“許金章乃是大將之才,可惜為將之時殺戮甚重,又猝然失位,不得龍氣化解,我上次見麵之時,便看出其壽不久,想不到還是應了兵劫……”
白毫山山主幽幽一歎,旋即目光炯炯,望著段玉:“我來問你……你家金章身隕之時,可曾交待了什麼暗語與印信,還有……那護送的關鍵,又在何處?”
“金章身亡太快,未來得及留下信物與口令……”
段玉一口咬死:“隻是吩咐我必須到延支山上!”
蒲團之上的幾個道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這也是段玉的算計,故意等到九月二十三,論道法會之期再出現在黃城。
神捕司未至,那些人肯定急瘋了,派出探子在市麵尋找。
而無論哪個找到他,都是時間緊迫,哪裡能細細審問?
隻要自己死抓著關鍵不放手,又大體可以確認忠誠,他們便隻能帶自己上延支山。
“段銀章一路辛苦,還請先下去休息!”
白毫山山主將段玉與其它弟子打發走,望著幾位師弟:“諸位覺得如何?”
“以法術試探,似乎並未說謊……”
丹誠道人率先說著。
“非也……神捕司全滅,唯有此子幸存,是否太可疑了一點?”一名臉紅如血的道人立即反駁,他是靜玄道人的師父丹朱,與丹誠一脈多有摩擦。
“師叔認為如何?”
丹心道人見幾人爭執不下,忽然稽首問著。
空曠的蒙古包中,一個細細的聲音忽然響起,縈繞在幾位道人耳邊:‘此子身上未曾攜帶神宵雷符,許士龍恐怕已經無幸……’
“這可怎生是好?”
丹心道人大驚失色,許士龍手上的神宵雷符,便是這位師叔一手臨摹的,再加上對方修為已經到了呼風喚雨之境,絕對不會認錯。
他這位天師師叔,乃是白毫山的定海神針,常年閉死關。這次為了正陽道之事,也不得不破關而出。
“如此說來,此人無用,又有細作嫌疑,不如殺之!”紅臉的丹朱殺氣騰騰。
“再怎麼說也是一位朝廷命官,還是七品銀章,怎麼能殺了?”丹誠道人大是不以為然。
“不能殺,也不能放!”
丹心道人沉吟片刻,做出決定:“我剛剛請師叔卜了一卦,乃是凶中藏吉之兆,既然如此,便帶此人上延支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