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著正陽道主重創、一個天師隕落的代價,可不是為了給巴圖坐穩可汗位子的。
不趁著這時摘果子,反而給巴圖穩定了勢力,那就是真正的愚蠢。
“雖然慶國與我道被滲透得仿佛一個篩子,但我白毫山在北燕也是有著不少人手的,至少消息還能傳回來……”
丹心搖頭:“局勢糜爛至此,老道現在隻希望那位巴圖可汗能英明神武一點了……至於你小子,也不要提出什麼異想天開的主意,我白毫山諸道,更不會放棄這祖業!”
說到最後,他身上竟然有著一股凜然死節之氣,令段玉不由默然。
“好吧……真正的交易是,我來為你們白毫山掃清叛徒!而作為回報,我要幾個道人隨我離開!算是我客卿也好,輔佐我也好!總之要為我效力!除此之外,你也要利用白毫山在慶國的勢力,給我提供一些方便,並非篡逆謀反什麼的,隻是給我打通幾條路子而已!”他深吸口氣,說出真實目的。
“你知道奸細名單?”丹心道人眼睛一亮:“離開?去何處?”
“反正就是離開白毫山,離開慶國,天下之大,哪裡不可去?雖然我猜白毫山此等大道脈,肯定有著火儘薪傳的計劃,但加我這麼一條路子,豈不是更多幾分希望?放心,元神之上的,我一個都不要,並且人數不超過十個!”
“你這話,說得好像我白毫山覆滅就在傾刻一樣!”當代白毫山主翻了個白眼:“但是……成交!”
……
夜幕漸漸降臨。
這一夜,不論何處,都注定不會平靜。
靜室之內,正在盤膝而坐的段玉忽然一怔,靈識內視。
隻見在識海之中,石印之上,一層漆黑如墨、帶著絲絲血紅的劫雲,忽然一下炸開,將整個石印籠罩。
道印轟鳴,一種不安的感覺,頓時蔓延全身。
“避劫秘法,還是失效了麼?”
見到這一幕,段玉長歎口氣:“莫非是這些時日在慶都中做得太過,吸引來新的劫氣,打破了平衡?”
這些黑紅之氣,便是災禍之氣,或者更乾脆的說——厄運!
一旦爆發出來,代表著自己肯定有災劫來臨。
若是前幾日就爆發出來,在慶都中攪風攪雨就未必有那麼順利,甚至說不定立即就會禍及自身!
“這些災劫之氣,絕大部分都是瘟神道人傳承所沾惹,還有一小部分,是我自己惹來的……如此說來,我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篆刻師之法,當真神奇!”
真正劫難到來,甚至能迷惑修行者的心誌,令他們做出種種後悔莫及的事來。
但自己不同!
在劫氣爆發的一瞬間,石印就有示警,令自己靈識沒有被迷惑,這就占了一重先機,很多時候,此便是生與死的差距!
“此時我在白毫山上,災難來源也就相對固定,這個老天還不至於直接落雷或者隕石砸我……那便是白毫山上的叛徒要出手了?或許還勾結了正陽道?我可是知道,白毫山不止一個遊神禦氣的高手呢,那些上字輩的高手中,就還有一個上德,乃是地煞真人,隻是犯過大錯,不能為掌門,但支持一個丹字輩的上位,卻有很大影響力!”
“我今日與掌教交易,雖然內容沒有外泄,但或許還是引起了警惕,讓他們提前動手?”
段玉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劫運纏身,避無可避,看來是得多殺幾個,以應殺劫了。”
……
慶都。
原本寂靜的夜幕中,忽然多出一朵朵明黃色的火焰,宛若菊花一般,不斷綻放。
放眼望去,大量甲士洪流組成了長龍,向著宮門撲去。
喊殺聲、喧嘩聲、頓時縈繞在王宮之上。
“咳咳……出了何事!”
崔放剛剛睡下,此時披衣而起,望著不遠處的火光,臉色鐵青,猛地咳嗽起來。
“陛下……有叛軍入城,正在攻打宮門,禦前侍衛統領趙鯤正在抵抗,請速速移駕!”康為疾步而來,臉上多了幾絲堅毅的神采。
“是我那個八弟麼?宇文敵,已經叛了寡人!”
崔放又猛地咳嗽了幾聲,白絹上一片暗紅。
轟隆!
忽然間,又是幾聲巨響傳來,王宮震動,令崔放立足不穩,跌倒在地。
“報……”
一個禦前侍衛滿臉是血,屁滾尿流地跑來:“啟稟陛下,有道人以符箭刺殺,趙統領身亡……叛軍已經攻陷了宮門!”
“符箭?十大道脈?”
崔放此時,反而鎮定下來,爬起身,整理著衣冠:“來人!給寡人更衣!”
君子死而冠不免,何況國君乎?
此時的崔放,已經有了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