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營地之外,氣氛一片凝重。
雖然已經粗略打掃了一遍,但被血滲透的土地就沒有絲毫辦法,散發出一股令人不悅的氣味。
傷病營中,僅有的幾個醫師手忙腳亂地行針施藥,因為傷者太多,根本照顧不過來。
另外一側,昨夜戰死者的屍首已經單獨清理過,長野勝特意請了僧侶過來超度,誦完經之後,公孫小白舉著火把,親自為他們進行火葬,之後的骨灰將被收攏起來,一起帶回東陳安葬。
這已經是最好的待遇了,若是在海上死亡,沒有條件火化,那就隻能舉行海葬,也就是將屍首直接推入大海。
或許,對於水手而言,那才是他們的歸宿。
回到主營之後,公孫小白以手扶額,疲憊非常。
周管事跟在他身後,望了望段玉,欲言又止。
“說吧……段真人並非外人!”公孫小白苦笑一聲。
“是,少主,損失已經清點出來,守衛戰死三十七人,重傷二十六人,其餘幾乎人人帶傷……阿大戰死,阿三重傷,阿二倒是輕傷,可以繼續護衛公子……”
周管事輕聲稟告。
“一夜之間,我損失幾乎過半啊……”公孫小白長長歎息一聲。
這些護衛都是精銳,特彆是還搭上一個宗師,令他對那幕後之人當真是咬牙切齒:“敵人呢?”
“敵人損失不比我們少,不過他們外圍雇傭的都是浪人與忍者,真正的精銳很難俘虜,並且十分驍勇善戰,恐怕是某一家藩主的秘密力量了。”
“可惡,究竟是誰?”
公孫小白狠狠一拳砸在手掌上。
“昨夜,段真人大發神威,抓住的兼茂忠實,是隸屬西國晴川神社的陰陽師……而襲擊的武士中,也有出自柳生流的劍豪……至於那個首領,雖然他還未曾開口,但已經被長野大人帶上嵐之山天守閣嚴加看管……”
周管事一躬身:“少主,此實非久留之地啊。”
“西國?”公孫小白一怔:“藤原家麼?”
出雲國有兩州之地,藤原家便是曾經的西國管領,換句話說,就是一州盟主。
而平氏掌握東國之力,在這邊拉攏到大量外援,曆史上經過三次合戰才擊敗藤原家,終於成為攝政。
隻是藤原氏實力也十分強大,雖敗未衰,當時的攝政軍也是精疲力儘,不得已之下,才保留藤原家的家名與封地,隻削了一郡作為懲罰。
至此,兩家仇恨更深,雖然藤原家明麵上臣服,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推翻平氏的統治。
“此國內戰在即,對我等商人大是不利啊,還是速走為上!”周管事肅穆勸著。
“是!是要速走,隻是這些物資必須出手啊!”公孫小白點頭說道:“否則的話,我們這次行商可就血本無歸了。”
“公子!”
這時候,外麵守衛的阿二進來,欠身道:“天守閣來使,攝政大人聽聞我們昨夜遇襲,十分關切,命我們立即覲見!”
頓了頓,接著道:“此外……使者聽聞昨夜有一位法師擊敗了晴川神社的兼茂忠實,特請一起!”
“也好,早早敲定下來,我們早日返程!”公孫小白點點頭,望向段玉:“真人意下如何?”
“一國攝政的英姿,我當然也想見見。”
段玉一笑,與公孫小白出去,乘馬來到京都附近的嵐之山。
這天守閣依山而建,易守難攻至極,並且有著一種肅穆的威嚴存在,令段玉心裡一凜。
當下被諸多武士簇擁著,從最外圍的三之丸進入,又經過二之丸與本丸的大門,這些都是與外層隔絕的機製,能保證敵人無法一下衝入核心之地。
來到本丸頂層之後,地麵上鋪著漆黑的木板,十分油亮,顯然經常清潔,特彆是人走在上麵,會發出刺耳的聲音,也是一種警報設施。
“東陳公孫小白,拜見攝政大人!”
來到內廳之後,公孫小白欠身為禮,跪坐兩旁的小姓拉開木門,現出一個人來。
此人大概五六十歲,臉上皺紋深深,一雙眼睛卻很有精神,頭戴一頂烏黑直挺的帽子,穿著純白的袍子,盤坐主位,手持一柄紙扇。
給段玉的感覺,就好像一條老狼!雖然已經失去了年輕之時的勇武與利爪,卻變得更加狡猾凶殘!
‘若我此時刺殺他,有六成把握,隻是肯定逃不出去!’
段玉跟在公孫小白身後,暗自打量著周圍。
在這位平氏家督,出雲攝政平原盛出現之後,周圍頓時多了一些強者的氣息。
但這也十分正常,畢竟是二郡之主,攝政兩州的一代強人,肯定能收攏不少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