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鳩仰天大笑:“這不僅是孤的福氣,也是吳越國的福氣啊……孤的兒子,孫子,終於不用英年早逝了……”
一念至此,眼眶一紅,幾乎要落下淚來。
自那一代被詛咒的祖先開始,曆代吳越王都苦尋解救之法,被騙、期望落空……林林總總,不計其數。
想不到,還是在自己這一代,總算得了這大福。
他站起身,踱步良久,總算將心情平複下來,令著:“命黎鳳將軍密切注意,給予援助,一定要確保使者一行平安!”
段玉一行打著的旗號,就是海外朝貢的使者,實際上也是這樣。
“喏!”
立即有人下去,將旨意潤色成公文,再來請印。
無鳩又問著:“那獻寶之人,名叫段玉是麼?查得如何了?”
吳越國早傳檄天下,以封君之位求取帝品滄海夜明珠,這自然賴不掉,也不想賴。
無鳩為了活命,之前連越青獻上王品滄海夜明珠,都冊了封君,這次若是不冊封,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要使所有忠於王室之人心寒了。
因此,這封君是必然要冊封的。
隻是此人根基,也要好好追查一下。
“啟稟王上,自從得了旨意,屬下多方追查,已經有了結果,雲中君段玉,占據雲中島,有四萬戶以上,士卒五千人,海軍了得,曾掃平出雲、海宋、東沙三國水師聯軍萬人……並且,手下似有鮫人效力。”
許讚立即說著。
“手下有鮫人?”無鳩點點頭,他也是看過王室秘史的,知道那些隱秘:“難怪能找得到……你繼續!”
“這雲中君實是了得,四五年前才去東海,白手起家,掃海盜,斬妖鯤,開墾出雲中島……”
“四五年前?”無鳩聽出言外之意:“那之前呢?”
“之前,此人乃是慶國出身,還考了武解元,官至巡城銀章,隻是後來崔山上位,不得不出逃海外……”
段玉之前在慶國也是做下好一番大事,這次又並沒有隱姓埋名,隻要有心者,再肯下功夫,還是能調查出來。
“巡城銀章?”
無鳩的神色就有些怪異了,命人呈上卷宗,仔細看了,半響之後才道:“果是個人才。”
“啟稟王上,此人雖然不太可能是奸細,但背景複雜……”許讚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加了一句。
作為前慶王一係,還逼死了現在慶王的王妃,這身份的確複雜。
不過,這就不可能是慶國奸細了——縱然崔山是傻子,也不可能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至於楚國也不可能,他們要安插奸細,有的是法子可以編出一套天衣無縫的履曆來,不至於這樣自惹猜疑。
“不過是一個得罪慶王,避禍海外之人,孤難道保不下來?”
無鳩踱走幾步,眉頭皺起,但還是如此說著:“獻寶者立冊封君,是曆代吳越王給天下的承諾,孤不能失信天下,令祖靈蒙羞!”
並且,吳越與慶國並不接壤,對方鞭長莫及。
甚至,北燕氣勢如虎,慶王焦頭爛額,根本沒有心思再兼顧南方了。
“王上聖明!”
這一點,許讚也很讚同。
“將地圖拿來!”
無鳩下令,立即就有宮人上前,展開巨大的吳越地圖。
吳越國雖然隻是天下東南一隅,南方一角,但麵積也頗為廣大。
整個南方,南楚占四分之三,剩下才是吳越,東臨大海,南為密林,西麵與楚接壤,北麵則是陸渾、肥、鼓等幾個諸侯國,再越過天河奇險,就可至東陳。
當然,南麵密林之中,還可一直往南延伸,但那都是真正未開化的野地,就連吳越寨主都不敢深入,據傳裡麵瘴氣遍地,連吳越野民都受不了,更有食人生番出沒。
吳越為了拉攏南方的寨主,也是向南方密林開墾,不得已設立了大量封君,漸成尾大不掉之勢。
無鳩細細看了過去。
真正要冊封,核心腹地都是開墾的熟田,人口眾多,還有東方臨海,有貿易之利,隻要不是傻子,都不會割裂出去。
“這段玉,據說修為精深,正好在路上又與巫牧道結仇,或許可以冊封南方,與一乾封君寨主勾心鬥角,順帶扼製巫牧道勢力?”
他望了望南方,忽然又是搖頭:“隻是……此人據說與越氏有些關係,越氏已經一門四封君,都封在南方,若是再加一個?”
無鳩本能搖頭,望了西麵,手指劃過與楚國的邊境線。
分封製,本來就是無奈之舉,為了羈留遠方聯絡不便的土地,或者方便就地組織防禦敵人。
因此,封君都在邊界,罕有腹心。
若是放在西邊,借著南楚之力,磨一磨底子,讓他顯露出真正底細來,似乎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