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黃梅欲雨天啊……”
芝城。
一片軍帳連綿,卻是一座大軍營,人數幾乎過萬。
段玉抬頭望天,隻見陰雲連綿,仿佛隨時都會落下雨來,不由神色陰沉。
南方多雨,特彆是五月之後,就到了傳統的梅雨季節,梅者‘黴’也,陰雨連綿,器物發黴,更不適合行軍作戰。
因此,必須趕在連綿陰雨之前,就打下芝城!
他來到中軍大帳,俯瞰下方的封君與將領。
白芷、曲易、朱鳶三位封君俱在,隻是神色頗不好看。
前段時間,武成軍以‘銀甲神雷’破舒巢,解救千餘俘虜,收編為輜重營,旋即又回到舒宗城下。
麵對大軍威逼,白芷君考慮良久,還是開門迎入,四大封君重新盟誓,以段玉為盟主。
隻是段玉根本沒有撤軍或者就地守禦的想法,而是將所有兵卒拉出來,直撲芝城!
在這件事上,曲易、朱鳶二君沒有絲毫發言權,白芷君卻是被脅迫。
雖然是烏合之眾,但這麼湊起來也有七千大軍,堂而皇之地開到芝城下叫陣。
奈何城內守將白羅一意固守不出,幾番挑戰如泥牛入海,縱然將白關綁在軍前,揚言要烹了都是無動於衷。
芝城位於浦水上遊,北有山而南有水,占儘地利,可稱形勝之地,並且城中有萬戶,駐軍萬人,糧食充足,必要時可動員萬餘民夫協助守城。
段玉又查看了下,發現這城用的還是磚石壘砌而成,比普通城邑的土牆堅固多了。
不僅如此,城下有壕溝,城牆有箭塔、角樓、垛口……等防禦設施。
城高池深,萬眾一心,軍隊精銳……不論怎麼看,段玉都覺得自己率領一支烏合之眾來攻城,完全是送死的行為。
在這種條件下,城池守將居然還一意堅守,看樣子是想拖到梅雨季節,實在令他都有些無處下口之感。
“諸位……誘敵出城顯然不可能了,接下來必須強行攻城!”
段玉掃了一眼,直接說著。
下方,曲易、朱鳶兩個封君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
而白芷君卻是臉色漲紅,猛地站起:“曲胥君,莫非你要本君的軍隊去送死麼?”
這樣一座堅城,來十萬大軍打上一年都未必能拿下,段玉一開始肯定會用其它軍隊攻城,死傷慘重可以預期。
他本來就是被段玉挾裹而來,不由下定決心,若是段玉拿白芷軍當消耗品,那縱然來一場火並也不能讓對方得逞。
“白芷君言重了!”
段玉瞥了白芷君一眼,製止住其它將領拔刀的舉動。
但隻是一眼,這位常年征戰,頗有武功的封君,竟然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壓迫,身上骨節作響,仿佛有著千鈞重擔,被壓了回去。
白芷君心中凜然,知道這位曲胥君當真深不可測,不由十分後悔。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與對方結盟?簡直是引狼入室!
段玉將他的神色儘收眼底,肅容道:“本君攻芝城,是為了吾等大業考慮,也是為了吳越國運著想,此城一落,南句膏腴之地唾手可得,吳越去一大患……至於消耗軍隊?本君在此承諾,武成軍必與白芷軍共同進退,如何?”
“即使如此,這城也很難打……”
白芷君神色難看至極。
“無妨……”對於這個,段玉卻是揮揮手:“本君的銀甲神雷,正等著此城真正開葷呢!”
武成軍的銀甲神雷,白芷君也有耳聞,據說以白銀鑄造,發如天譴,宛若得了鬼神之力。
他本人是不怎麼相信的,奈何曲易、朱鳶二君都是言之鑿鑿,不由將信將疑:“若銀甲神雷真有如此威力,那芝城或許可以一打?”
……
夜色深沉。
段玉元神出竅,立於虛空。
軍營中的鐵血煞氣雖然對他有著壓製,但作為一個地煞真人,還是修煉道印功法的地煞真人,這點還是可以忍受。
當即打開靈目之術,遙望芝城。
繁星點點,與城中的萬家燈火相對應,又似有一股磐石般的氣運衝天而起。
“軍氣如山,果然是有兵家大將鎮守!”
段玉幽幽一歎。
一個兵家大將,在軍隊中才能發揮無與倫比的威力。
縱然自己的銀甲神雷能順利破牆,但入城之後也必多巷戰殺傷。
正因為如此,他才將白芷等封君拖來,組成七千聯軍。
“相比而言,潛入刺殺,卻是最佳的方法!”
段玉望著城牆,卻又冷笑一聲:“但不論有沒有陷阱,身為一方君主,還這麼親自行險,本來就落了下乘!”
當下決定,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打一場,大軍殺進,令什麼魑魅魍魎的陰謀都無法得逞。
既然已經成為集團首腦,不讓手下人去賣命,反而自己上,豈不是白癡行徑?
自己給封邑,給爵位,許世襲……好處給了一大堆,此時就到了他們效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