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
此乃北方大國,位於四戰之處,有六州加一個征西都督府,全盛時有七州之地。
然而,伴隨著北燕鐵狂屠入侵,原州陷落,慶國痛失北方屏障,陷入被動挨打局麵。
葉州、征西都督府、乃至腹心的靖州同時遭受草原騎兵侵擾,應接不暇。
這就是地利的問題。
失去原州亢北城,還有六萬定北軍之後,慶國雖然還有不少百戰之兵,卻處處烽火,陷入難以為繼的局麵。
而北燕得草原之地,編練數十萬騎兵,卻是易如反掌。
鐵狂屠乃是大將,以瘋狂用兵著稱,以原州為基地,命令草原騎兵三線開花,並不攻擊各重鎮,而是繞過防線,劫掠後方,見人就殺、見屋就燒、所過之處,雞犬不留,連郡城都偶有被破,守軍疲於奔命,百姓苦不堪言。
葉州這個段玉起家之地,早已被遊騎兵侵擾,城破民亂,原本的曆元縣,乃至錦鯉幫農莊,儘皆化為一片廢墟。
靖州,國都,王宮之內。
崔山穿著一襲明黃王袍,不複之前的風流倜儻,眼角都有了幾絲魚尾紋。
此時麵沉如水,翻閱著案幾上的折子:“胡人侵略如火,葉州、平西侯處都是告急,問寡人要兵馬、糧草……殊不知胡人的兵馬,都到了靖州了!”
不得不說,沒有料到北燕如此瘋狂,原州失陷,主動權易手,慶國的開局就很不利了。
實際上,以三州實力,北燕一時也難以攻下,但草原騎兵化整為零,入寇內地的做法,實在是令崔山十分不快,之前,甚至有著一隊百人的騎兵突破到了國都百裡之內!雖然很快就被剿滅,但無疑是在他臉上狠狠扇了個耳光。
“此乃北燕的疲兵疲民之計!”
一個大學士出列道:“長此以往,農田拋荒,士卒疲憊,北燕大軍就可好整餘暇地一一破之……”
草原胡騎不過先鋒,真正的主力,還是北燕大軍!
崔山也明白這點,卻無可奈何,這就是實力不如人又失去先手的悲哀,隻能被動承受。
至於說放棄葉州、征西都督府之類的提議,眾臣是沒有一個敢說的。
葉州乃慶國故土,也是連接東陳的要道,當此之時,兩國合力,方能抗衡北燕挾裹草原的大勢。
而征西都督府新打下來的火容、黑汗、精河三國也有一州之地,當初可是當成一個巨大政績來吹噓的,崔山甚至因此祭祀了太廟。
曆來君王開疆拓土,是無上榮耀,史書青筆都要記載。
與之相對應的,是主動放棄土地,那簡直可以釘在恥辱柱上。
‘隻是胡人遊騎,宇文商、陳策都是大將,自可慢慢組織防禦……’
崔山自我安慰地想著,又打開一份密報,這是關於天下形勢的。
旋即,一個刺眼的名字,就映入眼簾。
“曲胥君段玉?或許隻是同名同姓?”
崔山繼續看下去,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旬月下芝城,南楚派王叔熊周領軍十萬討伐,一夜覆滅?疑似得了瘟神道人傳承?”
瘟神道人,可是北方的傳說人物,其傳承大致在草原一帶。
對比了一下,那個巡城銀章,似乎也去過草原。
這二者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又大大增加了。
崔山閉上雙眼,眼前仿佛浮現出二人初見時候的場麵:“相看兩不厭,隻有玄雲山!”
當初文采風流、氣度瀟灑的人物,怎麼就成了死敵呢?
細細看著情報,見到上麵提的帝品滄海夜明珠,又不由想到了王妃,心中就是一痛。
底下臣子見到君上麵色不對,紛紛有眼色地請辭,最後留下一人,乃是行人司從三品司正歐陽重。
“此段玉,確認沒?”
崔山深吸口氣,沉聲問著。
“根據南邊的暗線密報,起碼有七成相似,並且那段玉也修道術,卻是有九成肯定了……那逆賊逃亡國外之後,轉道東海,旋即做了吳越的曲胥君!”
歐陽重一絲不苟地回答,身上有著一種做密諜的陰沉氣質。
對於此人,他心中倒是有些佩服。
從一個流亡國外的修行者,到南方封君,的確是一個華麗轉身了。
不過,此子喪心病狂,逃亡一路殺了不少官府中人,可見心田壞了,無可救藥,更得君王記恨,因此表麵上一點不露。
“此人去南方,倒是做了好大事,從情報上來看,楚王熊璋差點沒被氣吐血,而原本落於下風的武寧君更是反敗為勝,趁機大勝白仲昭,進逼王都,就要圍城大戰,楚之東四州幾乎無兵無將,曲胥君全占南句一州勢在必得,甚至還有可能擴大……這勢頭太盛了,可有扼製之法?”
看到此人要成一方諸侯強藩,崔山心裡怎麼舒服得起來?
歐陽重卻是苦笑:“鞭長莫及,我等在南方的探子,能回報消息,做些小事,已經不錯了,慶國與吳越並不接壤,也就無法對其國內施加什麼影響……而縱然有,吳越君恐怕也不敢……”
毒氣戰太可怕,雖然段玉是修行者,但之前毒斃十萬大軍依舊活蹦亂跳,誰敢賭他是否還能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