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巫真人望氣,雖然麵上冷笑,心中卻有些驚懼:“竟然真給成了蛟龍……這龍氣一成,比普通氣運壓製更加厲害了啊……”
以一州之地自立諸侯還是有些勉強,但竟然能順利成功,隻能說有天命大運在身了。
而這等蛟龍之氣,連罡煞元神都十分忌憚。
“妖孽……君王不得修道長生,乃是此世鐵則!”
旁邊,被子俊扶著的夫子沉聲說道:“天下大亂,方有妖孽混入世間,為禍蒼生!此妖孽今晚必突破境界,正是我等良機!”
夫子乃是南方大儒,玄陰子卻是巫牧道的人,這兩者都是經過大夏龍庭從中撮合,方才彙聚一起。
而經過推演卜算,當這荊王突破之時,正是其最弱之際,乃是刺殺良機!
申巫真人與兩者分離之後,七拐八彎,來到一處山洞:“師叔!”
這山洞黑漆漆,不知為何,有著一股陰冷的氣息泄漏而出,申巫真人受此一激,都不由打了個寒顫:‘師叔的太陰煉形之法,似乎大成了?’
他師叔玄陰子,乃是巫牧道高層,天罡真人,幾次突破附體奪舍不成,大限已近,不得已轉修太陰煉形之法。
這太陰煉形之術,最初傳自太陰宗,取地肺陰煞之氣凝練元神。
不過後來路子走偏,經過幾代人修改,變成煉體之術,抽血化髓,先殘體,後煉神,是一個孤注一擲的法門。
因為偏激,算是邪魔歪道,因此為中原正派所不齒。
但巫牧道以魘勝蠱術起家,卻是顧不得這些。
‘玄陰子師叔苦修此法,身軀異變,後來卻勇猛精進,寄居此地,以屍氣養命……又似偏離了原本法門……’
申巫真人心裡默默想著。
見到沒有回應,向洞內走去。
這洞穴選址十分奇妙,就在埋葬楚軍的萬人坑旁邊,一出洞口,就可看到十萬大軍首級堆砌起來的京觀。
雖然早已過去不少時日,甚至原本的荒地都長了一些雜草,但申巫真人感覺還是十分不安。
特彆是在深入這洞窟之後。
光線越來越暗,兩側穴壁上有一層厚厚的青苔,一滴一滴地滴下水來。
滴答!滴答……哢嚓!
申巫真人一驚,望向腳下。
一個白色的圓球物被踢了出去,中間放著幾點碧綠的磷光。
仔細一看,那赫然是一個白色的骷髏頭,幾隻螢火蟲在其中飛舞,慘碧色的光芒照亮周圍,竟然還有不少散亂的白骨。
嘎吱!嘎吱!
似咀嚼的聲音傳出,伴隨著一股奇異的香氣,如蘭似麝,卻又十分地刺激著食欲。
“咕嚕!”
申巫真人不由咽了口口水,喉結滾動,發出響亮的聲音。
雖然妖魔鬼怪他見得多了,但從來沒有一樣令他如此恐懼,那洞穴深處的黑暗,仿佛未知的怪獸,讓他幾乎想轉身就走。
“申巫?”
就在他想要施法護身之際,玄陰子的聲音傳來,旋即火光一閃,映照出某個藏在鬥篷下的黑影,手上持著一根靈芝,兩點猩紅色的目光望了過來。
“玄陰師叔?”
申巫一驚,又是一喜:“您的太陰煉形之法已經成了麼?”
“算是成了吧!”
玄陰子沒有多少喜悅,問著:“今日那曲胥君稱王,你去看過儀式了?”
不知道為何,他說話聲音十分乾澀,一板一眼,似乎很久都沒有用過舌頭一樣。
但申巫真人知道太陰煉形必會導致身軀異變,卻是不以為然,恭謹回答:“看過了,曲胥君自號‘荊王’,已經退回吳越封號,觀其氣,有天意垂青,已成蛟龍!”
“居然奉還了曲胥君封號?”
這名器之妙,在乎一心。
沒有廣大的地盤與根基之前,不得不借助吳越封號,凝聚氣運。
而此時,卻是正式脫離樊籠枷鎖,十分可怖。
玄陰子詫異片刻,立即道:“不過退還了,就不再是吳越臣子,我等也可放開手腳了……此人修煉的是曾經的妖師功法,氣運與道行相融,今夜必會嘗試突破,乃是天賜良機!”
“隻是……我等與大儒聯手,是否有些……太過冒險了?”
申巫真人有些遲疑。
雖然對方不再是吳越封君,這就不受吳越的氣數庇護,甚至自己等人刺殺對方,乃是為國討伐叛逆,有禮有節,大義凜然。
但與南楚之人聯合,卻又說不過去了。
“並且……那大儒背後似乎還有一個勢力,與上次我見到的神祗是一夥……這不可不查!”
道門真人,豈願為人當刀?
“那神祗的底細,老夫也知曉了,不過是……嘿嘿……”
玄陰子冷笑說著,到了最後,聲音卻低不可聞:“雖然如此,暫時攜手還是無妨……今晚想要荊王之命的人,可不止一家兩家呢!就這麼定了!”
“是!師侄這就下去準備!”
申巫真人步履匆匆,告辭離開。
良久之後,洞窟之中才響起玄陰子的輕喃聲:“長生?長生!玄天不欲人長生,則黃天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