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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八年,九月。
武寧君嶽超破楚王都,焚王宮、太廟,南楚正式宣告亡國。
同日,荊王段玉領兵殺至,一番混戰之後,武寧鎮不敵,退出城外,大軍依舊有四萬。
而段玉得了項無忌效忠,收容楚殘兵敗將,加上自身兵馬,號稱大軍十萬。
第二日,命秦飛魚出城而戰,火炮壓陣,斬敵千餘,小勝而歸。
夜晚,星月高懸。
楚王都城頭。
段玉當先而立,背後跟著秦飛魚與項無忌二人。
“王上,今日我方火炮犀利,已挫敵鋒,為何不趁勝追擊?”項無忌略微躬身,問著。
嶽超雖然勉強退出城池,但士卒劫掠已飽,再無戰意。
段玉命秦飛魚出擊,又有火炮之利,實際不僅能斬殺千人,甚至能順勢顛覆敵人大營。
白日卻放嶽超一馬,就顯得很奇怪了。
“若孤隻是要一統南方,自然要趁勝追擊,但孤誌在天下……縱然在此地顛覆嶽超大軍,其人降龍伏虎,必可逃脫,而武寧鎮擁有三州,根基已立,要一一征服,非一時半刻能夠做到!”
段玉仰望星空,緩緩說著。
“王上可是想招降嶽超?”秦飛魚跟隨日久,看出了段玉的心思。
“不錯,嶽超是個帥才,若能得其助力,未來對陣北燕,更多幾分把握!”段玉沉聲道:“你們可知北方北燕大軍南下,已經破了慶國國都?慶王率百官南避,慶國覆滅,幾乎便在眼前了……”
慶是北方強國,此時聽到其顛覆的消息,秦飛魚與項無忌神色各異。
正是因為這點,段玉才不想南方大戰,平白便宜了北地。
再說,他的道果設想,分封之製,正好應對這種情況:“孤已經派去使者招降,條件優渥,再加上今日之威,想必嶽超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項無忌頓時有些心思發酸,眼中紫芒閃動,卻沒有問出口。
看到他這樣,段玉笑了笑:“孤許諾,若嶽超肯降,便冊封其為寧侯,允開侯國,封建社稷,彥、文定、安州為封地!”
這實際上就是嶽超此時的地盤,相當於全麵承認既成事實。
此人野心不大,這麼好的條件,不可能不答應。
段玉望了望旁邊的項無忌,笑道:“孤是個愛才的人,將來征伐北地,多有大戰,隻要立功,未來分封建國,隻是尋常!”
秦飛魚未來肯定也是要劃出一國,為一國之主的。
而項無忌為降龍伏虎的兵道大家,也需要拉攏。
一旦嶽超再降,這就一下收獲兩個當世名將,令段玉多出許多底氣。
聽到段玉如此說,項無忌心中的酸水才算平緩了一些,望向嶽超的大營,更是有種說不出的嫉妒。
殺人放火金腰帶,誠哉斯言。
這嶽超,之前不過一個藩鎮,後來起兵,滅了楚國,又打下三州,此時竟然竊國者侯,真是令人羨慕。
當然,段玉不會承認,這是自己內心還有一些同情因素,看這貨實在太慘了,拉了一把。
此時再望向嶽超軍營:“如今,就看嶽超接不接受孤的好意了。”
若是嶽超還不臣服,那什麼都不必說,必覆滅此軍,隨後攻打三州,夷滅九族。
……
軍營。
嶽超巡視一圈後,歎息搖頭。
他也是一代名將,自然看得很清楚,今日小敗,非戰之罪,完全是因為士卒沒有了戰心。
之前攻城,是憋著一口氣,還有為城內的財富所刺激。
而如今的兵卒,雖然撤退出來,但還活著的大多都有收獲,不乏吃得腦滿腸肥者。
賤命一條的時候,這些兵卒還沒有什麼,此時難得有了些積蓄,卻隻想著保全性命享受,再也沒有那股狠勁了。
至於逼迫士卒吐出私財,這種事情任何一個將軍都做不到,一做就是逼得造反!
他回到營帳,裡麵文武都在,氣氛肅穆。
嶽超高居主位,敲了敲桌麵上的信箋:“荊王勸降……爾等如何看?”
下麵一片沉默,這些將領是撈得最多的,此時一個個神色詭異。
反倒是元鶴,率先開口:“主君可退、可降,但此地兵卒,實不堪戰了!”
“退?”
嶽超似是心裡一動。
“主公依舊有三州之地,若退回本鎮,以主公神武,無人可阻攔,再徐徐練軍,可與荊王一戰,隻是以我方三州之地,與整個南方為難,實在力有不殆……”元鶴搖頭。
“退是一時安生,最後死路一條,看來本君隻有一個選擇麼?”
嶽超望著勸降信,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本君已有答複,你派人送去荊王處。”
“喏!”
元鶴滿臉狐疑,想要從嶽超臉上看出什麼痕跡,卻一無所得,隻能恭敬地捧著書信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