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胤禛和胤祺一樣,都是在上午書房的課結束後,溜到寧壽宮來找元衿的。

隻不過他多繞了個彎子,回自己住的南三所取了個西洋鏡。

哪成想,繞一下就給這位五弟捷足先登了。

昨天見識過元衿騎在胤祺肩上,今日在元衿院裡見到他,胤禛並不意外。

可五弟自己沒正行不上進,帶著他妹妹一起瞎說話是怎麼回事?

胤禛隻比胤祺大一歲多,可自認比胤祺要懂事明理,這當口便擺起兄長架子訓起了他。

“五弟,滿蒙聯姻是太。祖爺在世時就開始的,皇阿瑪繼續沿襲,一是不忘本,二是友愛蒙古諸部,再者,公主嫁過去都有建公主府,一應奴仆待遇皇阿瑪都會讓內務府和理藩院上了心,怎麼就成去不得了?”

胤禛年紀小,聲音也還稚嫩,但訓起人來有模有樣,比書房的夫子和皇阿瑪還嚴肅幾分,胤祺素來不敢親近他,再加上自己妄言在先,一時垂著頭不敢吱聲。

他又把注意力轉向元衿。

其實,胤禛能理解元衿害怕遠嫁的心情,連二姐那樣端莊沉穩的人,現下婚期將近也惴惴不安,更彆說元衿了。

可又有什麼辦法,公主受天下奉養,自有常人沒有的責任。

“元衿,你雖然才八歲,可在宮裡八歲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便和你直說吧。大公主雖然是養女,但從小就抱進宮由太皇太後養大,她老人家心疼,讓皇太後一起留心,從娘家科爾沁不用掌管部落卻富貴的小台吉裡找了個額駙,好讓她多留在京城。她也是不想回去,成婚後一直在京城裡,可結果呢,去年被皇阿瑪下明旨訓斥,要她回蒙古常住。”

胤禛至今想起那道明旨,都為大公主揪心,可身為皇子對□□的責任感壓倒一切。

“皇阿瑪說的很明白,公主承擔滿蒙聯姻是天責,要在蒙古做□□的表率,為大清弘威蒙古出力。蒙古是比京城苦,可比起蒙古的安定,比起你受過的錦衣玉食,又算的了什麼?你可要想想,先帝時公主們嫁的那都是吳三桂、尚可喜這種仇敵家!”

說了一大堆,元衿的臉上卻無愧色。

她問:“四哥哥,我大清不強盛嗎?我以為,這種拿公主和親的事都是弱國乾的。”

“你胡說什麼呢?”胤禛失聲嗬斥她,“你再胡說,我就找人打你手心了!”

“本來就是嘛,我瞧著過年蒙古的人孝敬皇祖母如此殷勤,以為他們都是打心底裡尊敬朝廷,結果是靠公主們來換這種尊敬的?那八旗將士,還有哥哥們午後勤學騎馬射箭又是為了什麼?”

元衿在現代讀書時,就看不上那些拿公主換和平的朝代,當時沒注意過清朝,沒想到竟也有這種愛好。

胤禛被她三言兩語噎住,沒想到元衿平日裡弱不禁風,難得長篇大論倒讓他反駁不能。

隻見小元衿還牽著胤祺的衣角嘟噥:“五哥哥,我覺得三姐姐鬨得也有道理啊,若是對方品性不好、容貌醜陋、脾氣怪誕,隻因為那點天生的血統而要三姐姐和他將就一生,這要是我,我也高興不起來。”

她往軟榻上一趴,小臉鼓得和河。豚魚一樣。

“而且,四哥哥,我這麼弱的身子去蒙古苦寒大漠,再配上一個不怎麼樣的額駙,怕是沒幾天活頭了。”

“呸呸呸!”胤祺伸手先拍了下她的發揪,“還沒出正月就瞎說話!”

他責備地看著胤禛,想這位四哥可真會掃興,元衿病才好幾天,非要和她說這些嚴肅話題。

再者,元衿剛才說得極對,皇阿瑪督促他們皇子勤學苦練,又勒令八旗年年出塞行圍,不就是為了兵強馬壯統禦四方?

偌大的蒙古,真的缺這麼幾樁不稱心的婚事嗎?

可他日日和四哥一起讀書,知道他那刻板入骨的性格,無意與他在元衿麵前吵架。

“四哥,算了算了,元衿還在生病呢,那個……我們也要去箭亭上騎射課了,咱們走吧?”

胤禛心思機敏,知道胤祺在扯開話題,但這個梯子他樂意接過。

他昨天才和元衿吵過一架,今天再訓她一頓,以小姑娘單純的心眼,以後五哥妥妥比四哥強了。

“走吧,你快點。”

胤禛讓了一步,催促胤祺。

走出幾步,像是不甘心,又回頭叮囑:“元衿啊,你養在寧壽宮,怎麼連蒙古部落都分不清呢?下次能去書房了,我可得讓師傅對著大清全輿圖給你好好講講。”

胤祺在胤禛身後對元衿做了個鬼臉。

哪想胤禛放佛背後長了眼鏡似得,回首狠狠瞪了他一眼。

“至於五弟嘛,今兒上完騎射課,我就拿大清全輿圖給你溫習一遍。”

胤禛倒不是要催促這位弟弟上進,而是實在擔心他日日在寧壽宮帶壞自家妹妹。

元衿若不是體弱多病,功課其實比同齡的九阿哥和八阿哥要好,再這麼耽擱下去,真給這幾個不爭氣的帶壞了去。

*

元衿這日巴巴在院內等到天黑,才見到一臉菜色的胤祺。

他趴在炕上哭喪著臉:“四哥真的太狠了,小元衿,五哥今日為了你受大罪了。”

元衿露出招牌甜美笑容,“那五哥要我怎麼謝?”

“你送我點喜歡的吧!”

元衿做了個鬼臉,“五哥最喜歡的不是金元寶嗎?我就……”她放低聲音說,“我就那兩個你送的還藏起來了。”

五·貔貅·阿哥·胤祺立馬比了個“打住”的姿勢,“不缺,不缺你這點!”

他愛財,但不愛妹妹的財,他在紫禁城能薅羊毛的地方比小元衿多多了。

元衿變戲法似得,從桌底下拿出一碗紅棗糕,送到胤祺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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