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久經訓練,對任何攻擊都有下意識的反應,當即劈手抓住了胤祺的手腕一扭。
然後才知道不好。
“五阿哥,奴才得罪了。”
胤祺捂著疼痛的手腕,卻是驚奇,“你竟然偷偷練了那麼好的身手,看來那授官的考察不成問題。”
舜安彥笑了笑,隻一門心思要澄清之前的問題:“奴才與蘇赫貝勒不同,對五公主絕無他心,對她的敬仰和對您都是一樣的,若有什麼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您切莫誤會。”
胤祺瞧他說的板正,但依舊將信將疑,“你和我五妹妹認識以來說過多少話?”他手中有元衿的答案,若對不上,他立即嚴刑拷問舜安彥。
舜安彥想了想說:“認識以後,一年十句吧。”
完全對得上,胤祺放下心來,快馬帶著舜安彥進園子。
卻不知,舜安彥的算法和元衿一樣,現代加清朝統共二十年,而已。
*
他兩進園後往疏峰去找元衿,胤祺秉著“防患於未然”的態度,本是不想讓舜安彥去的。
可一裡地的馬奔了奔,那個嚇人的馨表妹說的那什麼香他便半點都記不得了。
隻能叫舜安彥一起去。
進去之前耳提麵命:“你少說話,我讓你回答你再回答。”
元衿還在忙收拾南巡的行囊,大件早已差不多了,現在最後收拾的箱子裡都是小東西。
但又必不可少。
比如騎馬口渴了,叫人送水太慢,需要一個請便小巧的水壺。
再比如趕路時若頭發鬆了,得立即能挽上,需要耐摔的鏡子和梳子。
元衿自詡足夠矯情,但還是有些東西靠人提醒才想起來。
胤祺踏進屋瞧見那箱子感慨:“青山的心思真齊全,得賞。”
青山匆忙抬頭要說“不”,正撞上胤祺身後的舜安彥的目光,趕緊低下頭謙虛:“五阿哥謬讚,奴才就是把東西都收起來而已。”
元衿見胤祺來總是高興的,她倒了茶請胤祺坐。
“五哥哥,你怎麼來了?”
胤祺從太監手裡取了那盒子來,推給她:“我去佟園,得了個香,你喜歡這種東西,你看看。”
元衿打開聞了聞,立即就把蓋合上推遠了開。
“豆蔻、蘭花和**,做的人大概是不缺錢,**金貴狠狠放了許多,但不知道為什麼又加了甘草和薄荷。”
舜安彥暗暗笑了,果然元衿才是行家裡手。
“五哥哥,這是佟家人做的?”元衿轉向舜安彥問,“鄢少爺,這怎麼回事。”
舜安彥答:“去年有次下人給我點,我做了噩夢,於是表妹就加了寧心精神的兩位藥材。”
“然後就不做噩夢了?”
“奴才去歲夏日後就夢魘之症就痊愈了,早已把心思都放在睜開眼後的事上,下人們便也不再點香。”
元衿若有所思地眯眯眼,讓胤祺把舜安彥給送出去。
胤祺自然是高興的,這一番試探後,他確認了下來。
元衿對舜安彥沒興趣,舜安彥對元衿都是尊敬。
他又和元衿閒扯了幾句,才匆匆回馬場去要練騎射。
問及舜安彥,太監隻說他已經走了。
胤祺心裡歎氣,想舜安彥可憐,應是回家應付難纏的老娘和嚇人的表妹了。
*
然而胤祺料錯了。
舜安彥從疏峰出來,沿著暢春園東牆荒蕪的小路走了出去。
走著時心想,他剛才半點都沒騙人,他的確很久沒有做過惡夢了。
倒不是哪個神醫妙手回春,而是噩夢裡的人跳了出來,闖進了現實世界裡,天天都可以給他送點噩夢。
“善良、聰明、溫柔”的仙女五公主哪裡是好伺候的。
五阿哥真是亂來,他哪敢肖想元衿什麼,她隻要有一個月不給他出難題,他就謝天謝地阿彌陀佛了。
從去年九月被她逼債後,天知道他私下裡都過得什麼日子——
先是十月初,京城早雪,白茫茫覆蓋暢春園的第一天,元衿早課時坐在位置上,揉著通紅的鼻尖遺憾地說:“來書房的路上都沒有個有趣的雪人呢。”
他幾個哥哥當時就要出去讓人給她堆,她卻很是寬容地說不必了,天氣太冷凍到人多不好,惹得五阿哥他們連誇她懂事。
隻有他懂,彆人不可以凍,他這個奴隸不配喊凍。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先到園子,在疏峰至上書房的必經之路上,堆了五對三寸高的小雪人。
再是到了十一月,元衿有天說燒著暖炕最適合吃冰,且要混了果汁做成小棍子才好吃。
這事倒沒和他說,但那日在上書房裡是太子恨鐵不成鋼地念叨元衿,說她不知道保養身體,搗鼓什麼冰吃。五阿哥又說奴才們都蠢笨,不過是個冰棍都做不好,不能讓元衿吃得滿意。
舜安彥立即又懂了,當晚回去報了方法讓慎興永連夜嘗試,第二日提溜兩茬冰,手凍得通紅給她送到福君廟,看著她守著兩個暖爐吃了半根。
他做法正確,她吃完了心情大好,還慷慨地把剩下的都讓他吃了。
緊跟著就是十二月,接近過年正是宮裡演習雅樂的時候,內務府新造了金編鐘擺在那裡,一隊人叮叮咚咚成日敲個沒完。
元衿非說那些音樂不入耳,和九阿哥一起湊在書房角落討論康熙爺跟前有一個姓白的法蘭西傳教士,帶了個木頭和絲線做的樂器叫小提琴,音色極其好聽。
他能不懂這個暗示嗎?立馬讓慎興永他們去京城傳教士駐紮的南堂,磨破嘴皮子花了一千兩後弄了兩把來,趁臘八節當做禮物,一把給了元衿一把給了九阿哥。
但頗為意外的是,元衿竟然真的會拉琴,收到後裝模作樣地搞出了幾天鋸子聲後,就變成了傳教士交口稱讚的音樂才女。
以上都是去歲的事了,至於今年的一月到八月,他更是沒有一個月能消停下來的。
馬上就要南巡了,他自己行李一點沒收拾,單單忙著給公主殿下準備了一大堆東西,悄悄透過青山放在了福君廟。
剛才他隨意一瞧,青山辦事妥帖,他送的東西都放在了最後那個箱子裡。
舜安彥立在福君廟不遠的牆角下,不斷回憶著自己慘痛的過去。
連元衿的宮女青山,現在瞧他的眼神裡都有了點同情。
想著想著,似乎聽到熟悉的腳步,還不待回頭,肩膀又被猛地拍了下。
他下意識抬手,在會傷到人前收了回來。
元衿哼笑了下,“鄢少爺也不是不能改啊。”
舜安彥看看自己的手,歎了口氣說:“我說到做到罷了。”
“等本公主乾什麼?”
“還缺什麼嗎?”他怕上路了元衿突發奇想,特意來問一問。
“想到了再說嘍。”她滿不在乎。
舜安彥皮笑肉不笑地不說話,心裡是求遍了東西兩邊的所有神靈,求他們開開眼彆讓她想到。
元衿卻朝著空氣裡深嗅了幾下,“你身上這股什麼味道?”
“不就是剛才五阿哥給您的那盒子香嗎?”舜安彥解釋道,“那是我額娘的侄女弄的,算我表妹吧。”
“你這表妹……”
“她素來善調香。”
“但品味不怎麼樣。”
舜安彥笑出來,“但好像這香和你以前用的也差不多。”
“瞎說!”元衿一副受了奇恥大辱的樣子,轉念想到——
“你不會覺得這香和我的香水一樣,才做噩夢的吧?”
元衿真真是受了侮辱的心情,“你是不是嗅覺失靈啊,是都有豆蔻和**,但比例天差地彆,暴發戶才往裡加十成十呢。狗東西沒個狗鼻子!呸呸呸!”
舜安彥仔細回味了下,前世撞車已經有些遙遠,但若細細想來,兩種香似乎是有些不一樣。
她那個香水,妖冶、明媚、肆意張揚,和她一模一樣。
而馨表妹那個香嘛,害,他不想評價。
舜安彥難得好奇,問:“你那個香水叫什麼?”
之前就是這香反複在他夢裡徘徊。
元衿掃了他眼,不說話。
舜安彥追問:“是不記得了?”畢竟時間已久,連他的噩夢都消失了快一年。
元衿嗔笑了下,“怎麼可能,我就算記不清元家臭不要臉的親戚,也不會記不清香水。”
“那你怎麼不說話?”
“你非要知道?”
“怎麼了?不能問?”
元衿噙著笑說:“那個香水叫Nu。”生怕舜安彥弄不清似得,元衿還補充了句,“英文字母,大寫的N和小寫的u。”
“虛無的?”
元衿忍者笑意說:“鄢少爺,你最好彆知道。”
她揮揮手讓舜安彥趕緊消失,自己往福君廟裡走去。
舜安彥已經習慣了每次的結尾是被她趕走,但今日有惑未能得解,著實難受。
他走出兩步,回頭瞧了眼,卻見元衿扶著福君廟的大門,笑到彎了腰。
作者有話要說:nu那個香水的中文是:赤。裸。
元衿根本不敢說給鄢洵這個老實人聽。
修了下,晚了,這章發紅包
二更等晚上~
雙穿啊,我早說男主是小燕子了qaq,敏敏二號我也說過。
以及我能保證女兒現在誰都不喜歡,她喜歡自己都來不及~:,,.